第3節(2 / 3)

於大人這才知道他一番舉動還有這種意思,忙道謝。那青衣男子看著那小童從馬車四角收拾出幾個黃銅的大盒子,親自拿了茶杯給於大人斟茶,聞言隻道:“原本也是在下不耐煩血腥味,不值得大人道謝。”

喝了口茶,青衣男子才道:“尚未詢問大人姓名,隻聽那夥強人說是於大人,冒昧敢問大人名諱?可是犯了什麼有權勢的人的忌諱?”

於大人想了想,他事無不可對人言,再者這人既能路見不平,救了他這素未謀麵的人,想必也不是壞人,便道:“某乃直隸五品巡撫於謙,此往河南懷慶賑糧,卻是犯了那閹官王振的忌諱!唉,當今這世道,做人艱難……公子熱心,於某也就大膽相求了。若是這位公子有心,也可沿路幫忙安撫災民,於某先在此謝過了。”

“於謙!?”青衣男子低呼一聲,頓時坐直了上身,“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於謙?”

於謙一愣:“這是於某拙作,隻是……”

這詩是他因得罪了王振,被判處死,關押天牢時,提在牢獄牆壁上的,至今也不過數月。這人與他素不相識,怎會知道這句詩?

於謙心中升起警覺,這男子看起來總有些不對,麵色過白,身量纖瘦,又帶著陰柔之氣,莫不是……想起東廠西廠的無孔不入,於謙心中一緊。

卻見那男子在聽於謙直承那兩句詩確是他所作之後,立即一整,方才的慵懶頓消,陰柔氣息也大減。青衣男子竟是在車裏站了起來,半彎著身子給他行了個大禮,躬身到底,口中道:“若知道是於謙大人,方才定不會如此失禮。此前種種,萬望於大人見諒!”

這卻讓於謙有些受寵若驚了,他此時不過一個五品官,雖說官聲一向還好,卻尚沒有什麼大善名傳揚天下,此時被人這般恭敬對待,倒真是驚嚇多過欣喜。

他忙扶住那青衣男子,車裏狹小,一時間鬧得滿頭大汗。等那青衣男子重新坐定,於謙才道:“公子救了於某一行三人,又慷慨相送,是於某的恩人才是,見諒之言,莫提啊莫提。”

青衣男子又客氣幾句,道:“於大人往河南賑災,此等為國為民的大事,我等自當效犬馬之勞,還望於大人準許。”

言下之意,就是要跟隨於謙一起到河南去了。且又說得這般恭敬客氣,於謙又是一驚,忙道:“怎好耽誤公子?方才還未相詢,不知公子何往?”

青衣男子笑道:“在下素來仰慕敬重於大人,此番終於得見。大人忙於公務,本不該叨擾。隻是路途不安穩,還望大人能讓在下等相隨。至於在下那點微末私事,實在不值一提。”

這樣盛情,若是再拒絕,就顯得不識抬舉。於謙猶豫片刻,點頭道:“那便有勞公子了。”

話音未落,卻見那華服書生不知從何處牽來一匹極為顯眼的白馬,正聽到了於大人最後一句話。那書生喜道:“難不成這位兄台也要同行?那倒是敢情好。方才在下還以為兄台隻送於大人道潼口便要分道揚鑣呢。”

青衣男子便道:“既是在下自會送於大人往河南,那就不煩勞這位書生了。書生方才曾說,是奉師命遊曆江湖,那便徑自去吧。”

少年書生笑道:“怎可如此?在下既說了要送於大人,食言而肥可不是君子所為。人無信不立,雖說在下文不成武不就,這點道理還是懂得的。”

青衣男子聞言,微微撇了撇嘴,卻沒有說話。於大人心想,這書生工力夫還在小楊之上,他既熱心,有他相隨,這一路更加安穩,便也沒有拒絕,隻是又謝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