咎便有些促狹之意,看見天曦往皇後身邊走,竟跟了上去。
“怎麼不見那位靈兒姐姐?說好要教我曲調的。”
天曦聽出他言語帶些頑意,可又不好甩臉給他難堪,看他跟著自己一路過來,要是跟進了祖母母親所在的宴棚裏,怕是更加難應付。隻好不著痕跡放慢了腳步,在草坪稍遠處停了下來。
“東方公子倒是執著人,還記得那些瑣事。”
“關乎心,自然在意。”
“小小一隻泥哨,竟得東方公子如此看重,不知那鳥兒心裏,怎麼樣的受寵若驚呢。”
“呃……”
向來驕傲如東方咎者,竟吃了小女子的搶白,一時回不過神來,隻好用單音的字節表示無措。
待他省過來,隻留得七公主的一個淺笑和旖旎而去的背影了。
倒有意思呢。咎目送天曦回到緊張張望著這邊的母親身邊,彎起一個唇角,有些自嘲的搖搖頭,也回兄長那邊去了。
無人留意處,有一雙眼睛,將這一切盡收,眸簾微眯處,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淡笑。
到底也是孩子,雖然覺得有趣,卻也並不十分放在心上。這楚宮的端午祭一結束,各國的客人們便開始著手準備打道回府了。采買些楚國的風物,這東榿國的車子也便扯出長長一隊。
送別宴一結,哲太子很有眼色的讓出了首位。西炎三皇子補上來,帶著五公主與楚皇及宮眷們道別。
又是一番淚眼相別,旁人看著也是辛酸,卻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咎隔了眾人,很容易就看到了那個冰藍色的身影,依舊笑意盈盈望過去。
紛雜忙亂中,抱著姐姐哭的鼻子都紅了的天曦退出來,抬頭碰上了東方咎的目光。忙又低下頭去,手裏的汗巾慌忙拭淚。
這場麵下,想湊近了說幾句話是不可能,咎微微頷首,換上了他東榿大國皇子的風度,致意相別。
等楚皇把他兄弟二人送到車上,與哲太子話別之時,咎卻突然看見一團白影過來,慌忙抓在手裏,抬眼望去,眾人並未留意。探尋的目光送到天曦的身上,卻也不見回應。
正詫異下,車夫起聲催馬,帶著煙塵四起,往東榿國都奔去。
隨車遠去的東方咎不甚舍棄的回頭看,遠遠卻瞧不清楚了那人的麵容,隻留下一抹冰藍的影子,定在了遠處。
一路無多話。
隻在一個驛館歇下時,咎趁哲太子沐浴的功夫,輕輕展了那個紙團看。
沒有任何多餘的字跡,隻是簡簡單單的,一張曲譜。
靈兒用泥哨吹出的小調的曲譜。用工整的蠅頭小楷謄了,看得出用心。
細細折疊了放進隨身的荷包裏,東方咎又習慣性的抿起嘴唇。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有意思呢。
帶了奔波路途的疲累到達東榿國都時,齊王東方泰奉皇命出城迎接皇太子和自己的世子。
遠遠的,哲太子和咎看見了,忙跳下車來。齊王迎上去:
“臣參見太子殿下。”
“皇叔免禮。許久未見,皇叔身子可還硬朗?”
“托太子的福,還算康健。太子一路辛苦,皇上日夜掛心,可速速回宮,免聖上憂慮。”
咎見到王父的一些興奮消退下去,極別扭的皺了眉頭站在一邊。
這完全是生疏的君臣之禮,哪裏還有一絲叔侄間的親情在。憶起年幼時跟哲太子一同騎了王父的肩頭,嬉鬧的場景仿佛遠去經年。難道這帝王家,注定淡漠了感情在?
看著父親鬢邊的銀絲,想著故去了的慈愛的母妃,東方咎垂了頭,微閃的睫毛下,有一絲落寞。
“咎兒。”齊王喚他。
“王父。”
“跟太子進宮去給你皇伯請安。府裏來了個新廚子,做得一手好魚,我備了酒等著你,早去早回。”
“是。”
哲太子抬手輕拍了幾下堂弟的肩膀,跟齊王道別,上車往皇宮去了。
東榿王東方平正在禦書房,批妥奏折,端了張公公送上來的蓋碗,細細啜了一口。
“張禾,這是什麼茶?怎麼這般沉澀。”
“回皇上,是高羅國進貢來的參茶,皇後娘娘讓給您泡了補身子的。”
“嘁——!”東方平發出一個哧笑,放下了蓋碗。
“小小彈丸之地,能出得些什麼花樣,做出這樣不相及的東西來。”
“這就給皇上換。”
話音未落,就有執事的太監進來稟報,言哲太子回宮,在殿外等候。
“快宣!”
東方平臉上溢出喜色,從龍椅上站起,迎到書房門口來。
“父皇!”哲太子興奮的匆匆而來,到近前,倒地而拜。
“父皇(皇伯)萬歲萬歲萬萬歲!”
咎隨著也拜在地上,頭深深的低下去。
“快起!來讓父皇瞧瞧可清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