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遠燾自夢中驚醒,出得帳來跳上馬,連戰靴都隻來得及穿了一隻,在幾員偏將的護衛下狼狽後撤。
早有東榿的軍隊埋伏在兩側山中,借山林遮蔽了行蹤,此刻喊聲大起,迅速衝殺下來。楚軍士兵暗夜裏看不清晰,隻道四麵八方皆是東榿軍,唬得魂飛魄散,愈加潰不成軍,如沒頭蒼蠅一般亂竄。東榿的騎兵厚甲重戟,殺人隻如切西瓜一般,風卷殘雲掠了楚軍大營,六萬餘人馬一夜間全軍覆沒。楚營裏屍橫滿地,血流成河。
東方咎本就輕盈,又無鎧甲繁累,坐下寶駒“敵風”更是疾如閃電,即刻追上了孟遠燾。咎穩住馬,背上取了箭,撐起滿弓,一聲銳響,直入孟遠燾後心。可憐他春秋大夢還沒做醒,就做了箭下鬼。
咎垂下手裏的弓,看著眼前的火光騰騰,滿耳喊殺之聲,眼裏浮上一層狠意。
朝陽初生的時候,楚國大軍已經片甲不留。前日還人聲喧騰的楚營此刻猶如人間地獄。東方咎躍馬踏過如山的屍體,眼裏猶然未見滿意。
韓士鐸騎馬小跑過來,
“啟稟皇上,楚軍已全數殲滅,我軍損失尚不過千。”
“即刻集結赴遂州!把他奪了朕的,給朕加倍討回來!”
“是!!”
楚宮。
天曦幾步搶入楚天明的書房,不顧禮儀,也不管何人在座,直問到他麵前去:
“你派兵進攻東榿了?”
楚天明一愣,隨後不以為然地笑了。
“是誰多嘴告訴皇姊了?我和南宮兄本想大婚之日送予皇姊一個驚喜呢!”
“誰同意你出兵的?何時出的兵?共調遣了多少人馬?”天曦表情急迫,焦灼的問道。
楚天明臉色就有些不快,“皇姊這是做何?我身為一國之君,難道連這點事都做不得住麼?”
楚天曦看著猶不當回事的弟弟,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我與南宮兄商議好的。兩國同時起兵,他自南我自西,兩麵夾擊東榿。那東方咎遠在海外與高羅國作戰,自顧不暇,肯定顧不及這邊。我們乘其不備,一舉攻下他多座城池,到時候讓他翻身也無力!”
“你什麼時候跟南宮玉蟾商議的?”楚天曦一邊聽一邊搖頭。
“是南宮兄送書函給寡人,約定時間,同時發兵。若不是他,我還失了這天賜良機呢!”楚天明洋洋自得。
“書函呢?給我看看!”天曦心裏已知不妙。
“怎麼?皇姊迫不及待要看姐夫的筆跡麼?”楚天明竟然還有心思開著玩笑。
“快拿與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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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明臉色一沉,很是不快的自書案上取了信函下來,遞給了天曦。
楚天曦急急接過去,匆忙拆開,從頭至尾看過,抬起頭,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天明,你上當了。”
楚天明驚異的睜大眼,“南宮太子怎麼會讓寡人上當?”
“不是南宮玉蟾,是東方咎。”
“皇姊開什麼玩笑?!”
“這絕不會是南宮玉蟾的密函,極有可能,是東方咎偽造,引你出兵的。”
“絕不可能!”
“南宮玉蟾向來詭詐,不會魯莽至此,貿然向東榿出兵。”
“皇姊未免太過武斷!如今這大好時機下,誰會輕易放過削弱東榿這個大患的機會?你不要一心迷那東方咎,他不過爾爾,連個小小高羅都敵不過,諒他能有何作為?”
“報——報!”正說著,一個太監進來稟報說前線有信使到。
“傳!”楚天明露出笑意,“皇姊,你就等著聽寡人大軍的捷報吧!”
片刻,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連滾帶爬的跑進來,
“皇——皇上!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楚天明大驚。
“孟——孟將軍在屏東城遭東榿夜襲,六萬五千人馬一夜間全軍覆沒!接連丟了前日攻下的三城,孟將軍也以身殉國!東榿王東方咎親率敵軍二十萬大軍越過邊境,已殺往我聊州城而來了!請皇上速派援軍!”
“什麼?!”楚天明自案前猛然立起,立時慌了手腳,“這——,這怎麼可能??昨日還——”自負神色不見,轉頭求救的望著楚天曦,
“皇姊,這——那東方咎不是遠在海外與高羅作戰麼?這——”隨即又自語道:
“不,不要緊的,我們手上還握了他當日親手簽的契約,承諾永不興兵的,他如此隻會失信於天下……他,他要如何與四國交待?”
“那道契約上的第一句話,便是若非出於防衛,天明,如今你興兵在前,給了她最好的出兵借口。”楚天曦神色已靜,隱隱帶了絕望。
楚天明呆住。
“看來那高羅海戰和身負重傷,都隻是她的障眼法。故意放出消息,鬆懈你的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