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來的銳感讓天曦一時慌亂,仰麵看著咎的模糊神情,忍不住鬆開攥住錦褥的手,試探著去撫向那細瘦卻如竹節般挺拔的腰背。肌膚相觸的一刻,覺出了伏在自己身上那人細微的一顫,天曦緊張的屏住氣息,卻並不退卻。不見抗議的舉動,便大膽向上,滑過柔嫩的肌膚,逐漸擁緊了她。
於是,東方咎一個人的攻城略地變作了兩人的火熱糾纏。兩具雪白的胴體在寬大的婚床上緊緊相融。喘熄,嬌吟,唇與舌的吸引,手與身的契合,陣陣激流自體內湧過,這人間至樂之事在情到深處的人之間,隻愈加添了它的[yín]靡。深遠幽靜的暗夜裏,天曦痛苦夾雜著筷感的呻[yín]在望星樓傳蕩,月色透進紗帳,隻見鴛枕暈上淡墨,雪褥濺了桃花。
如在雲端間飄搖的陶醉緩緩淡去,待東方咎慢慢平複了喘熄,自床第間縱情的失控中恢複過來。想起此前的仇恨之心,和剛才的濃情相對,一時躊躇,要以如何的態度去對待懷裏的人,卻發現,天曦嬌嫩的臉頰貼住她的胸口,手環在她的腰上,雙目輕闔,呼吸平順。
竟然,睡著了?
狀似鐵硬的心腸立刻被柔軟繞住,低頭看著天曦歡愉後略帶疲倦的麵容,長長的睫毛微翹,眉目間比三年前更見了清減,咎伸手拉過一邊的錦被蓋住兩人,替她撥開貼在唇邊的幾絲柔發,勾下頭去,輕輕啄了啄天曦的櫻唇。引得嬌容夢中抿一下唇角,微蹙起眉尖往咎的懷裏偏偏頭,哼了一聲,繼續她的酣眠。
咎抬起頭來,窗外已是冰輪西墜,雲淡清宵的時候了,放下懸了許久許久的一顆心,紮在心頭的人兒終於安然無恙的擁在了懷裏,濃濃的倦意襲來,靠向柔軟的褥間,也沉沉入了睡鄉。
楚宮的上空飄過幾陣寡淡的白煙,有試探的聲聲鳥鳴,已見繁茂的樹木默然靜立,喧騰了整整一夜的皇城終於安靜著迎來了清晨。偶爾響起的馬蹄聲不再狂躁,添了幾分從容,已全數進城並且駐紮妥當的東榿軍經過一夜的亢奮,也見疲態,逐漸放鬆了心境,開始運送補給進城,立軍布政,安撫百姓。曆經一場狂風暴雨般洗劫的楚都,緩慢的,鬆弛的,開始了新的曆史。
楚天曦自夢中醒來的時候,還依稀有些混沌。長日的辛勞讓她已經很久未曾有過如此香甜的安眠了。睜開眼睛,看到晨光投在紗帳上的物影,下`身傳來隱隱的酸痛在提醒她昨夜似乎發生過什麼。露在被沿外的肩頭覺出了一絲晨涼,卻突然有種強烈的感覺,似是有什麼落在她背上的。
下意識的翻身望過去,東方咎衣著齊整的端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兩肘架住扶手,雙手十指交扣搭在腹間,麵無表情又若有所思地望著她。那個麵具依然覆在半張臉上,眼中的神色卻已不再淩厲。
天曦半坐著覺出自己的身體在被下的□,往上扯了扯被角,有些窘迫。嘴唇翕動幾下,因為不明咎的態度,不知該說些什麼。
咎看她醒了,眼神尚且迷離著,頰邊還帶了淡淡的紅暈。盯了一會兒,看她沒有再睡的意思。從椅子上欠起身來,在旁邊拿過一個托盤,裏麵疊的整整齊齊的一套衣裙,放在床沿,又往後坐回到太師椅上。
天曦低頭看了看,竟是自己常日穿的一套,應是擱在雲曦苑裏的,她如何找到的?而且,記得昨夜該是共枕而眠,她起床穿衣,出去又回來,竟然絲毫沒有聽到。睡沉到這種地步了?於一個有武功在身的人來說,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她動也不動的坐在那裏看著,要怎麼在她麵前穿衣呢?天曦踟躕著僵持了一會,咎卻絲毫沒有要避開的意思,似乎擺明要看戲一般。無奈,隻得把肚兜中衣拿進被裏來,借著錦被的遮掩,尷尬而又笨拙的開始穿衣。
抬手在頸後係著肚兜的帶子時,遮在胸`前的被沿竟滑了下去,惹得天曦忙不迭的去扯,沒有係好帶子的肚兜又掉落下來,一時手忙腳亂,臉上飛起紅雲,羞窘不已。
咎不動聲色的錯開眼睛,看了一下旁邊的帳帷,站起來,往露台上去了。轉身的時候,一個唇角彎起,忍俊不禁的笑意。
楚國的百姓經曆了連日的戰亂和圍城時的饑饉,已是疲弱不堪。昨夜破城帶來的極度恐慌和驚亂使得這些孱弱的民眾已無力去感傷亡國之痛。東榿軍在一夜狂暴襲城之後,軍紀恢複了嚴明,秩序井然的在分發糧米等物。人聲攘攘的玄武大街上,一匹白色駿馬在衛兵圍護下緩緩而來,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東方咎依然穿著她的藍色葛袍,背著勁弓箭袋,隻把長刀交與身後的護衛扛著。手提了韁繩,懷裏攬著一身白衣勝雪的楚天曦。
自出了楚宮大門,被抱到“敵風”背上靠在咎的身前,天曦便閉上了眼睛。她不知道咎將她帶到楚都大街上展覽於楚國民眾前的用意是什麼。是為了炫耀戰果羞辱戰敗的殘軍?還是要讓自己親眼瞧瞧這滿城的瘡痍,看著故國易主,報那當初的暗算之仇。
整個楚都都知道三年前東方咎狼狽敗走,如今挾恨而來,擄了楚人愛戴奉若聖女般的七公主。於不知內情又稍能明理些的百姓來說,著實是一種莫大之辱了。
“馬上那個穿藍袍的就是東榿王啊?看著忒贏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