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1 / 2)

盛的時期。於外開疆拓土,打下半壁江山;於內政通民和,百業俱興。整個東榿雄踞東方已經是無可匹敵。因此,她得到了所有人的擁戴和景仰,如今一朝猝變,慘死異國,連屍骨都未曾斂歸故土。那些對東方家族世代忠心的朝臣們,對她身為女子之事也並沒有像韓士釗想得那樣深惡痛絕,反而暗地裏不滿他帶兵弑主,痛惜哀歎著咎的英年夭亡。

隻是,如今韓士釗兵權在握,再多的不滿也隻能壓製下來。左相孔任突然消失,右相王其勳已經老邁,所以,當韓士釗提出要扶東方恕為帝的時候,沒有人提出反對的意見。畢竟,再也沒有其他的人選了。東方琳琅不聞不問,誰也不肯見,什麼話也不肯聽。韓士釗吃了幾次閉門羹以後,隻好自行作了主。

他依舊留著一絲希望,也許隨著時間的過去,琳琅能夠淡忘悲傷,會感激他讓她的兒子坐上帝位,然後,給他一點他所期盼的感情吧。

遵照舊例,在韓士釗的一力掌持下,年僅五歲的東方恕身穿龍袍,坐到了恒元殿裏最高的位置上。然而從出宮祭祖開始,東方恕對這個很是生疏的人就表現出了極大的敵意。韓士釗抱著他走進玄天壇的時候,恕開始竭力掙紮,大聲喊叫,拒絕著他的親近,一點都不肯配合。

勉強行完了祭祖禮,回到皇宮。平日裏乖巧聽話的恕在龍椅前撒潑打滾,哭鬧嘶喊,怎麼也不願意坐到那上麵去。

“我不去!那是父皇的地方!我不去!嗚嗚……”

眼淚沾滿了幼小的孩子的臉頰,抽噎著斷斷續續的表達自己的想法。韓士釗跪在一邊滿頭是汗,卻無可奈何。下麵文武百官都在看著他,除了哄勸和安慰,他不敢有半點出格的舉動。

“皇上,皇上請登帝位,百官都等著朝拜呢。”

“你走開!我要父皇!你把我父皇弄到哪裏去了……嗚嗚……我不坐父皇的椅子,我要找父皇……”

“皇上,皇上!”

恕對著韓士釗踢打抓咬,小小的眉頭皺在一起,充滿了仇恨的眼睛看著韓士釗。他每一次試圖去靠近這個年幼的新帝的企圖都被迅速拒絕和擋開。

這登基典禮,也就弄得混亂不堪。

可是既然韓士釗有心攝政,這些小事不過爾爾,絲毫阻擋不了大勢。恕畢竟是孩子,苦鬧累了,就被奶娘抱了回去。這東榿的大權,自然落進韓士釗的手裏。

隨即就開始了他清除異己,布排心腹的一係列舉措。首先就是小公主東方念的身份再難以遮掩,白衛門很快送來了結果。因為新帝登位正是大赦之期,不能隨便開殺戒,韶知謙下獄,藺妃帶著小公主也被打入冷宮。藺禦史受到牽連被罷了官。王其勳等許多老臣看出東榿這一次免不了一場浩劫,紛紛告老還鄉。

這正合了韓士釗的心意,一些年輕有為的官員也被他根據自己的喜好或貶或差,不出多久,整個朝綱早已失去了東方咎和孔任在時的嚴明,開始向著荒淫混亂的方向發展。

一個鼎盛繁榮的朝代,自此畫上了句號。

千裏之外的大路上,一輛馬車在急速的行進。

從東榿消失的左丞相孔任,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皺緊眉頭看著前方,抿著嘴唇,專注的駕馭著馬車。

後麵的車廂裏,白妖占據一邊,蓋著毯子在補眠。一路上,他跟孔任早晚輪班駕車,晝夜不停,星夜往西昆侖趕路。遇到客棧也隻是補充一點食物和水,換換馬匹,從不敢多停歇半刻。

而另一邊,西門鴻雪在盡心照顧著僅剩了一口氣在的東方咎。隨時察看著傷處,拭去殘血,敷上藥膏,避免著傷口惡化。實在累極了,也隻是靠著車廂板壁略閉閉眼睛,絲毫不敢鬆懈。

三個人拚盡了心力,目的隻有一個,抓緊分秒的時間,快過閻羅,把一隻腳已經邁上奈何橋的東方咎,再拉回人世間來。

(中部完)

兩年後。

忘憂山中的雲中子接到那一封飛鴿傳書的時候,站在洞口,很是愣了一會兒神。熟悉的字跡讓她有點恍如隔世。有多少年未曾有過那個人的消息了?魂牽夢繞的音容因為一次又一次被記起,都已經有些模糊了。

窄窄的一張紙箋,上麵龍飛鳳舞的幾行草書,沒人能認識的,偏偏她認識。飛揚跋扈的字體寥寥幾行就說完了要說的事情,她卻字字看得明白。沒有寒暄的溫情,甚至都吝於一個問候,煞有介事的說完,隻在落款處,照舊畫上了一隻小船。

也就是這隻船,順著往事的河流,蕩進了雲中子的心裏。

十九年前的不辭而別帶來的錐心之痛似乎還殘留著它的鋒利,這一道邀約卻全然不提往事,也許是藉著別人的事情,才能叫她如此坦然。雲中子的心裏就有了忿意。卻又有點兒,蠢蠢欲動。

小心的折好這張短箋,雲中一邊想著,一邊慢慢走回洞裏去。來到最深處窄窄的一間淨室裏,蒲團上的楚天曦布衣草履,正凝息打坐。因為長久的簡齋素食和不見陽光,天曦的臉上早已失掉了昔日的光彩,青灰的臉色泛著枯澀的蒼白,裹在深灰色素袍裏的身體幾乎顯出了骨骼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