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醫術,本來就是想解除民間疾苦的。每日鎖在這繞龍山為個情字焦頭爛額,我沒有那些個年華來虛度!”
“那你也該想想中兒,你這一走,她該如何?”
“我走了,她也就收了心。好好跟雲崖在一塊兒,別再胡思亂想了!”話說起來雖輕鬆,心裏卻難免的刺了一下。想著自己說的那個結果,怎麼感覺如此的不舒服。
“她要是願意隨雲崖,又何必弄到今天?”
“不喜歡雲崖,總會有她喜歡的人。總不能跟著我吧?我是個女人啊!”
“你——唉!罷了罷了,那你準備去哪?”
“離開繞龍山,我想先去西域。以後,就等到時候再說吧!”
“不跟中兒說一聲?”
“師父——”雲舟很無奈的抬起頭,“我怎麼開口啊?”
“你也知道理虧!”
雲舟又把頭埋下去,不響了。
收拾好細軟,把行李理妥當,雲舟坐在自己房裏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師妹的屋子裏。
呼吸間是熟悉的淡香,雲舟抽抽鼻子,極力的想把這味道記在心裏。慢慢靠近床榻,側身而睡的雲中麵容恬靜,安詳柔美。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讓人難以從她臉上離開目光。
雲舟好不容易才忍住想去觸摸一下她的念頭,隻仔細的看著每一處,牢牢的記住。做了那麼多次的勇士,就這一次成了懦夫,她醒來的時候,會恨自己的吧?而那個遊曆山河的夢想,若是有了她的相伴,又該是多麼的美麗。
雲舟咧了咧嘴角,露出一個苦笑,既然知道已是不可能,又何必留戀不已?狠狠心,轉身走了出去,狠到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別,會隔著十九年的光陰。這再次的相逢,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去尋回往日的歲月了。
雲舟子把眼睛別開,想想覺得不妥,又看回去,拿出裝相的本事,掛上沒心沒肺的笑容。
“嗬嗬,你們來了?請坐請坐!我這裏簡陋點,千萬別嫌棄!”
一邊說著一邊從竹案後走出來,招呼那個丫頭泡茶待客。拿袖子撣了撣牆邊的椅子,
“請坐請坐!”
雲中站在原地,目不轉睛的看著她的這一係列行動,毫無回應。雲舟有點尷尬,僵了片刻,看見了雲中身後的天曦,眼裏浮上驚異的光芒,
“這就是楚七公主?聽見別人說,果然非尋常人能比的。不愧是師妹的徒弟,跟你當年像極啊!”
雲中依舊不開口,倒是天曦給雲舟行了個禮,
“見過師伯。”
“好好!”雲舟一麵應著,一麵偷眼看了看雲中。而後者看她的目光,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再回首
進了竹舍的第三道門,是一出空曠的院落,四周的牆籬下種了些藥草,院子正中有一棵開的正豔的桃樹。微風起時,有紛揚的花瓣落下,星點墜入泥土中。
天曦邁進那道竹門的時候,第一眼看見的,卻非這一樹爍爍的桃花,而是桃花樹下,夜夜入夢,卻總是觸手不及的人影。這百年的老樹盤根錯節,一條粗大的根枝上,蜷起一條腿坐著的人一襲白色的深衣,散著頭發,正對著懷裏的人喁喁細語。
天曦隻看到了一個側影,卻足以讓她手足無措,周身發抖。十年糾纏,生離死別,哀傷到了連眼淚都幹涸。愛給了她,傷也給了她,卻擔不起那如海的深情。情愛家國,糾結兩難,到最後,措手不及中,葬送了她的性命,也葬送了最後一絲溫情。多少的罪孽和愧疚,連歉意都無處訴說。不是不想念,怎能不想念,可是遍體鱗傷裏,又怎麼能留下完整的心靈?這再一次的相逢,又該如何去開始麵對?
天曦停下了腳步,遠遠望著,不敢再邁出一步去。
“不要緊的,她已經不認得你了。”
一旁的雲舟子似乎看出天曦的躊躇,露出一絲寬慰她的神色。雲中聽見這話,皺緊眉頭,帶著疑惑看他。
“鴻雪送她到這兒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的血幾乎流幹,人也就早失去了知覺。”
雲舟子不緊不慢的說著,天曦的心裏卻是一陣緊似一陣的抽痛。她未曾見過,卻足以想象,萬箭穿心是一個什麼樣的慘狀。
“好在已經封住了經脈,又有我的丹藥護住元氣,傷口鴻雪也處理的很妥當。我把她身體裏的斷箭取出來以後,給她配了專門的藥草,裏服外敷,傷就應當有所好轉。”
天曦聽著雲舟的話,眼睛卻一動不動的落在遠處的人身上,看著她的淡笑輕語,懷念著那個懷抱裏,曾有過怎麼樣的無盡溫暖。
“可是不知道為何,她的傷卻遲遲不見起色,昏迷,高燒,脈息微弱,好似一盞油燈,一陣風就能吹滅一樣。我搬著醫典,尋遍了方子,絞盡腦汁來治她,就是沒作用,最後,幾乎打算就此放棄。嗬嗬,”雲舟笑起來,
“可是鴻雪那個丫頭執著的很,費盡力氣才把她送到這裏,說什麼也不肯放棄,見天的跑來跟我商量研究,非要逼著我救她。後來,我覺得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才會有這樣的情況。就叫鴻雪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