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的勸說著:
“萬歲爺!求您了!快點走吧,再不走,那敵人就真的殺進宮來了!”
“奶娘,別叫我萬歲,我是皇子!”
“萬歲您——”
“父皇沒說叫我繼位,我就隻是皇子。我要給父皇把這裏看好,不能叫韓士釗那個奸賊奪了去,更不能叫北辰占了!”
“好——”
殿門口傳來一個聲音,調不高,卻透著陰森恐怖。
韓士釗把腋下夾著的金盔扔在地上,“撲碌碌”滾出去老遠。扯了扯袖口,大踏步走進恒元殿裏來。身上的鎧甲發出稀裏嘩啦的聲音,加上他跺地震出的巨大聲響,凶狠的氣勢和陰鷙的表情愈加的讓人覺出恐懼。
奶娘的腿已經軟了。哆哆嗦嗦的想開口問安,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他。韓士釗陣前稱帝的事情宮裏早已得著消息,可是東方恕又在這裏,實在是讓人為難。
韓士釗卻無意顧及一旁奶娘的狀況,徑直奔了東方恕,一把揪起他的領子,稍一使力便將其提的雙腳離開了地麵。東方恕並無懼怕,凜然的與他對視,滿眼的仇恨之色。
韓士釗看著這個麵容與東方咎極為相似的孩子,錯著牙齒蹦出了幾個字:
“你還真像是東方咎的種呢……”
“父皇的名諱不是你這個賊子叫的!”
東方恕的聲音還顯稚嫩,底氣卻是一點不弱。
“哦?嗬嗬……”韓士釗怒極反笑,
“可惜你英明神武的父皇,早就到陰曹地府去做她的皇帝去了!”
“父皇上天落地,都留了一世英名在!不像你這逆賊,天下人共唾!”
朗朗童音,浩然正氣。
韓士釗的眼眶幾乎要裂開來,死死攥住東方恕的衣領,咬緊了牙齒,發出“咯吱”的聲音,
“是麼?那麼我今天絕了她東方家的後,你說她還能不能安然九泉呢?還有沒有臉去見東方家的列祖列宗呢?”
“不行!韓將軍!不行啊!”奶娘聽了大驚,趴在地上匍匐著過來,
“爺他小孩子不懂事,韓將軍,哦不,皇上!皇上您可千萬別動怒!奴才帶了爺走,從此隱姓埋名,再不叫人知道!求皇上千萬放咱們一條生路啊!就算看在長公主的麵上,求您了皇上!”
因為恐懼,奶娘涕淚糊了一臉,在做著幾乎無望的哀求。
韓士釗眉頭一皺,看都沒有看奶娘一眼,那句長公主更添了他的怒火,抬起腳來發狠把人踢了出去。手一鬆,把東方恕扔在了龍椅上,在戰袍上揩了揩手上的血跡,伸手去腰裏拔出劍來。
而帝都的另一邊,東榿天牢裏也已經暴亂。獄吏看守們早就自行逃命去了,囚犯們合力弄開了天牢的大鎖,紛紛借機逃竄了出來。其中的一個自天牢門中跑出來,就看到了來接應他的一輛馬車,正是前禦史藺大人家的車。而跑出來的這個人,則是被關在天牢裏兩年的韶知謙。
長年不見天日的生活讓他清瘦虛弱,駕車的管家連忙上前迎著他,
“表少爺!”
韶知謙一抬頭,“羅管家?”
“老爺叫我來接您!他們都逃到南城門那兒去了,北辰的軍隊已經進了城,表少爺速速跟我去和老爺會合!”
韶知謙點點頭,一下登上馬車,剛要往車廂裏鑽,突然又回過頭,
“小姐呢?”
羅管家臉色一僵,“還……還在宮裏……”
“什麼??”韶知謙大驚,“還在宮裏?舅舅不打算救她帶她一塊兒走了?”
“皇宮那邊離西門太近,恐怕會跟北辰的軍隊碰上,老爺不是不救,實在是……”
“去皇宮!”
“表少爺——”
“要不然你先去找舅舅他們,我自己去皇宮救琴兒!”
韶知謙說著就要去拉馬韁繩,
“不,不!我跟表少爺一塊兒去!”羅管家連忙應著。隨後掉轉車頭,徑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到了宮裏,兩人卻並不知道冷宮在哪裏。韶知謙雖然進過皇宮,但是也僅限於在前殿或者南書房等幾處地方,後宮裏他是絕沒有機會去的。因此此時便抓了瞎,沒頭沒腦的在諾大的皇宮裏亂撞。
接連跑了幾個宮殿都不是,韶知謙拚命抑止住自己的慌亂和焦躁,屏神凝息,靜靜的聆聽。果然,皇宮的西北角上傳來幼兒的啼哭聲,韶知謙跳下馬車,急促的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去。
果然是帶著東方念的藺妃,此刻正絕望的抱著孩子,兀自垂淚。看見了韶知謙,仿佛抓著了救命稻草,直撲了過來。韶知謙把這母女擁進懷裏,一家三口在曆盡磨難之後,終於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候團聚了。韶知謙第一次見著自己的女兒,小心翼翼的接過來,激動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還是羅管家從旁提醒,
“表少爺,四小姐,還是先去跟老爺他們會合吧!北辰的軍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打進宮裏來了!”
韶知謙點了下頭,一手抱著東方念,一手拉了藺妃,飛快的從冷宮裏跑出來,一起登上馬車。羅管家吆喝著馬匹,迅速往宮門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