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袖蘿向後踉蹌了幾步,小刀脫手,猶嵌在婆雅稚的前胸,如同一件奇異的裝飾物。婆雅稚的那一腳,她分明可以躲開,卻結結實實地受著,不知是出於怎樣的考量。
“為什麼?”婆雅稚伸手扶住胸`前的刀柄,咬著牙問。不知這把刀有多長,是否傷及心脈,若是刀刃拔出,隻怕血便會止不住地噴湧而出,最終失血而亡。血從傷口裏淌出來,順著衣襟緩緩地流下去,婆雅稚卻依然不肯倒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恨你。”白袖蘿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微微揚起下巴,燭火映亮了她白皙的頸項,莫名帶了種不祥的感覺,“是你造成了我母親的不幸。她在最需要安寧的時候,你隻能帶著她顛沛流離。她忍辱負重生下我時,你在哪裏?她孤身一人病死床榻時,你又在哪裏?父親,我根本不屑你這樣的父親。”
白袖蘿的冷靜出乎薄子夏意料,她說出一長串話的時候,每一個字都冷冷的,不帶什麼波瀾,隨後就像是冰塊消融在大殿上空盤旋著的霧氣當中。
“你……”婆雅稚咳出了一口血沫,艱難地往前走了一步,徒勞地對著白袖蘿的身影伸出手,仿佛是要抓住什麼一般,“袖蘿,你大概有所誤會。你母親對我並無怨恨,所以你叫袖蘿,袖蘿,就是修羅……”
白袖蘿冷冷地笑起來,笑容殘忍:“父親,你叫出我的名字的時候,就應當有所覺悟。我才是修羅。果報如此,你何苦留戀?”
“我從來未曾留戀……”婆雅稚的聲音越來越輕,連這輕輕的一句話,都變得如同幻影,無從捕捉。
“你配不上她,但是你辜負了她。”白袖蘿打斷了婆雅稚的話。
血從婆雅稚捂著胸口的指縫間滲出來,落在黑色的地上,滲入深深的泥土中去。他大約是再無法支撐了,雙膝跪倒在地上,卻依然執著地伸著手,仿佛要抓住什麼一般。
薄子夏站在一邊,她分明明白眼前這就是滅門的仇人,現在仇人將死,血腥味在濕冷的空氣中散開,她卻沒有什麼快意的感覺,也許是因為白袖蘿的笑容太為慘淡,薄子夏除了震驚之外,心中隻餘一片茫然。
“白瑜……”婆雅稚輕輕念著,眼神變得柔和了起來,“是你來接我了,二十年了,我終於又見到你了,眨眼二十年都過去了……”
大概是婆雅稚彌留之際將白袖蘿當成了白瑜,並非有幽魂造訪,薄子夏卻覺得有陣陰風從頭頂上掠過去,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
“到此為止。”一直被晾在一邊的淩令靈走上前,口中念念有詞,蹲下`身,握住婆雅稚扶住胸`前刀柄的那隻手,將刀刃用力往裏一推。
滿室的燭火驟亮,隨後又暗了下去,燭影在牆上搖晃出可怖的影子。婆雅稚口中湧出了深紅色的血,眼睛大睜著仿佛要看清楚什麼,最終還是逐漸地失了神采,手從胸口滑落下去,上麵全是鮮血。
乾達婆歎了一聲,慢慢走過來,打量著婆雅稚的屍體。
“其實,他一直都待我很好。他將我當做白瑜是真,待我好卻也是真。”她的手掌從婆雅稚臉上撫過,為他闔上眼睛,又將深紅色的披風解下來,蓋在了婆雅稚的身上,將他的臉遮住。白袖蘿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薄子夏有些擔心她,不知道是不是白袖蘿受了什麼了不得的刺激。
乾達婆走到白袖蘿的身邊,也不管在場的還有其他人,就將白袖蘿抱在懷裏,極為憐惜地撫著她垂在肩上的長發。
“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白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