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有過穿著粉紅色的公主裙,拉著他的手指,糯糯地叫“爸爸”的時候啊!

而黑川雪羽,更像是一種愧疚和責任。是的,責任,使他覺得自己像一個被弱小的妻女需要的丈夫和父親那樣的責任。

這種感覺,是千鶴母女都無法給予他的。

所以,他選擇了那個死去的女人,選擇了成為植物人的小女兒。

他以為,這樣,叫做擔當。

“說這麼多幹什麼呢?”千鶴揉了揉眼睛,粲然一笑,“爸爸,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太晚小林管家會不高興的。”

“喔……”仿佛被人從美好的回憶中粗暴地拽出,黑川英明的神情還有些恍惚,“爸爸送你。”

“不,這會給您帶來麻煩的。”千鶴一點一點的把自己的手從他手裏抽出來,然後抬頭,微笑,“我自己坐車回去了。”

黑川英明尷尬地笑,“千鶴一直是個善良的孩子呢。”

千鶴最後衝他揮揮手,走上了電車。

有時候,我們經常會被感情迷惑,深陷到不可自拔,但是,剝除了那些或溫情或癡恨的麵紗,我們會發現,其實,不過爾爾。

所以,爸爸,我一定會記得你,記得你對我的愛,也記得你的拋棄,它們一左一右,平等地成為——過去。

12 優秀的少年?

“祖父大人,我可以進來嗎?”

和式的書房,紙門並沒有完全拉上,千鶴跪在門前,雙手交疊,輕聲問。

“砰!啪!”書房裏忽然發出了宛如重物落地的聲音,千鶴吃了一驚,飛快地拉開了紙門。

“……”

她親愛的外公,年過六旬的北野先生正以麵朝下的姿勢在地上擺成一個“大”字。

千鶴什麼也沒說,默默退回原地,拉上了門。

屋子裏窸窸窣窣響了一陣,然後歸於沉寂。

千鶴再次語氣嚴肅地發問,“祖父大人,我可以進來嗎?”

一聲輕咳,北野先生的聲音從紙門內傳出來,“進來吧。”

淩亂的紙張灑了一地,千鶴跪坐在榻榻米上,她穿著雨打芭蕉的和服,裙角正壓住半張撕破的照片。

北野勇信咳嗽了一聲,“千鶴,你的母親打過電話。”

“嗯。”千鶴淡淡地應了一聲,保持著微微低頭的姿勢。

“……”北野勇信審視著外孫女,她好像比上次看到時消瘦了些,隻是身上某些氣質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像他的女兒,她的母親。

她的母親,是他最寵愛也最任性的小女兒。

這段時間,千鶴這孩子也受苦了。

他再次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千鶴,關於你的婚事……”

和北野瞳說一不二的任性張揚不同,他這個孫女,在大多數時候都顯得很安靜乖巧。

隻是阿瞳一直都太慣著千鶴了。北野勇信想,如果他的妻子不曾早逝,有機會培養這個孫女的話,千鶴一定能成為比她母親更加出色的仕女。

“你的母親說,讓我不要插手。”

“嗯?”千鶴微微地抬起頭,略有幾分詫異,但是並不十分驚訝,仿佛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生。

北野勇信苦笑了一下,“你被你的媽媽慣壞了。”

千鶴露出了一點點微笑,神情顯得有些天真,“因為媽媽就是媽媽呀!”

“她也是你的前車之鑒。”北野勇信嚴肅地說,“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隻會帶來惡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