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它也就如同熔岩中的鐵石沉默地被融化了一般被足以燎原的槍勢燒得一敗塗地。

姬搖花倒下去時能感受到大地的冰冷,卻又分明感到了那團火光的炙熱,兩種不同的感官交織在一起,然而最終炎熱消退,留下的是生命流逝的陰冷。

就像她在善與惡兩種不同的身份間轉換,最終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又或許,她真心想走的便隻有那條路。

這女魔頭誕生之初是善還是惡?厲頌風不清楚,他也沒有了解的興趣。

他回頭望了一眼古廟,裏麵已經沒了呼吸的聲音,北城的四大護法已經帶著人跑遠了。

他倚著離自己最近的老樹,等著該來的人。

他並沒有等多久。

無情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趕來的時候,看見的隻有氣息全無的姬搖花和毫發無傷的年輕人。

“我答應的事我做到了,我的目的也達成了。”

年輕人走到了無情麵前十步遠的地方,在這裏既能夠正常地對話,又不會給這個雙腿殘疾的神捕任何被居高臨下的感覺。

無情也在這時發現這個看似不近人情的年輕人實際上十分體貼。

“閣下憑此一役,可輕易揚名天下。”

“是嗎?”厲頌風扯動了一下嘴角,“我要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從來都沒有用。

從來……

他的目光更加黯淡了,將墨槍收進了布囊,也沒有一句告別,就這樣離開了。

至於別人會怎樣評論他,又會給他怎樣的名號,他毫不關心,因為他現在身邊的親友隻會告訴他世間的虛名有多麼無謂,絕不可能為這種事動半分肝火。

一個人的憤怒是愚蠢且會給他人造成困擾的,所以他也不會生氣。

“閣下是一開始便知道魔姑的身份嗎?”

厲頌風停下了腳步,回頭道:“她總不可能一直都不露半分破綻。”

“想為這個國家做點事的人……也不是隻有神侯府。”

而後便再沒有問話了。

無情輕輕地搖著扇子,不知在想什麼,然而他最終卻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

殊途之人,何必強求?

作者有話要說:

☆、逆水寒

“公子是失意人。”

為他斟酒的美姬淺笑道。

厲頌風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世上又有哪個人不曾失意呢?如果我沒有失意,又何必來這裏喝酒?”

美姬吃吃地笑了起來,“公子說笑了,來這裏的除了失意人,還有尋歡作樂的狂徒,風花雪月的癡情人。”

“這三者之間的區別很難看清嗎?”

美姬愣了愣,片刻後才說道:“卻是蘭兒自作聰明了。”

“狂徒尋歡作樂可以是為了掩藏失意,癡情人求而不得也會失意,同樣的,失意人若是喝多了也可能變成狂徒,若是被你的聰明打動也不是不會成為癡心人。”厲頌風說道,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再去為我拿壺酒。”

“公子為何不去房間裏喝酒呢?”

“因為我隻是來這裏喝酒。”厲頌風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美姬也就識相地退去了。

再送上酒的人便是龜奴了。

周圍環繞的是歡笑浪語,空氣中漂浮的是脂粉香味。

可厲頌風對這絢爛的美景充耳不聞,把自己隔絕成一個世界。

他出手闊綽,相貌亦是不俗,青樓的老鴇也不會來因嫌他占座來攆他。

這紅袖閣的姑娘美,酒美,老鴇也識趣,難怪會成為江南地區數一數二的銷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