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兒！”段安傑凝噎無語，“完顏賜，你放過他吧，他跟我很像，可我比他幸運，至少，當年經曆了生父的拋棄，母親的死亡，身中劇毒，我總還有你和三哥。我很清楚他的痛苦，國破家亡，一夜之間，他失去了所有，那樣巨大的落差，沒有支撐，誰都會熬不過去。他原本還有一個哥哥，但最終，他一無所有，隻有自己一個人孤伶伶的活在世上。他費盡心思地要找我報仇，因為除了仇恨，他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他的瘋狂殘忍，因為他愛他的父母兄長，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成為一個陰狠殘忍的人，他是無辜的，是我們兩個毀了他的一生。我已經用了九陰真經中的攝魂大法幫他編織了一個美夢，一個，他從心底裏渴望的夢，他醒來之後，就會忘記了一切，你把他和那把刀交給天龍寺住持大師，天龍寺的佛法會化解魔刀的怨氣，也會讓他漸漸平和，他不會再成為你的威脅的。”
華錦楓渴求地望著他，段安傑點了點頭，“我答應你，隻要他安安份份的，我放過他。”
“謝謝你！”華錦楓道謝，又是一陣咳嗽，那鮮血止不住地流，黃藥師想幫她擦幹淨，華錦楓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遞給段安傑，“這封信，三哥來了你交給他。”
信上血跡斑斑，華錦楓道：“你把它交給三哥，三哥看了就不會怪你了。”
那樣薄薄的信紙，段安傑卻覺得重若千金，“三日之後，三哥該到了。若是不到，三日一過，便將我火化了吧！”
第七十七章
如此驚駭之言，段安傑想都沒想地拒絕，“你是我大理的長公主，哪怕與黃藥師情斷義絕，亦能入皇陵，受我大理萬世香火祭奠，楓兒，沒有人能讓你委屈。”
怎麼會誤會了呢？華錦楓想笑，最終還是解釋了道：“人死如燈滅，埋在地下有什麼好呢。大理皇陵，我從未想過死後回到那麼黑漆漆的地方，毒父殺母的我，有什麼資格受段氏族人祭奠，而且，我並不願姓段。一把火燒了幹淨，人也清淨了。”
黃藥師抱著她，“你是我的妻子，錦兒。”
華錦楓伸出手撫過黃藥師的臉，“是啊，我是你的妻子，我這一生，能嫁你為妻，是我此生大幸。你，是我貪求而來的，二十年前，你就已經想著要同馮衡同葬海中，我強求了你二十年，霸占了你二十年，也該把你還給她了。我本想順著黃蓉的算計跟你一刀兩斷，這樣你就不會再理我了。茴姨說，情蠱發作而死的人會很難看的，你這一生愛我不及馮衡，可我還是想讓你記著我好看的樣子。我因你癡心不悔的愛她而歡喜，可這麼多年過後，卻又妒忌你對她的感情。”
“藥郎，別怪我，你說我小氣也好，任性也罷，我並不願和馮衡分享你。我死之後，將我火化了吧，然後找個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的日子，把我的骨灰迎著風撒了，塵歸塵，土歸土。”
“這麼多年，我跟你走遍了大江南北，卻從來沒有到過大理，其實，我很喜歡大理的。那裏一年四季如春，空氣清新，滿山遍野的茶花盛開的時候最美。一年一度的茶花節最是熱鬧，小的時候，沒有那些變故之前，她總愛抱著我看盡各種顏色的茶花，還會用茶花做出各種美味的糕點，三哥愛吃，每次都會搶了我的那一份，我會跟她和大哥告狀，她會哄著我許諾下次給我多做一些，大哥就會提著三哥的耳朵教訓他，不讓他欺負我。那樣的日子，想想跟做夢一樣，那麼幸福，快樂，卻那麼的短暫！我常常在想，如果他沒有拋棄我們，是不是我們所有人的人生都不一樣，至少，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