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體方麵的變異,也好過現在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薄弱身軀。言葉緊接著又搖搖頭,嘲笑自己的胡思亂想。哪有那麼容易?若有這般簡單,全中國十幾億人口,也不會才覺醒了幾千人。
她將紛亂的思緒從腦海中趕走,避免占據大腦CPU而浪費現在已經所剩不多的能量。
言葉轉過身朝自己來的方向走,一邊前行一邊觀察周圍環境。大概十多分鍾,她猶豫地停下了腳步——眼前樹葉的樣子並沒有什麼改變。她轉了一個方向,朝左手邊繼續前行,一個小時之後,她終於無可奈何地停住。
按照常理,由於光照、氣候和水土的差別,一座山坡上不同的地方會生長不同種類的植物。然而言葉在步行的這一小時內,也曾爬過山坡,下到河穀,最後回到的地方卻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蒼翠欲滴的綠色和寂靜無聲的樹林,唯一的、能夠自主運動的生物隻有她自己。
她猜測自己是繞了一圈之後又回到了原地。所以她在休息十分鍾之後,重新站起來,安慰著自己空空如也的胃,選定一個方向繼續前行。這一次,她準備照著一個方向走到底。
又是一個小時,她又一次看見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樹木和大地,一種無力感油然而生。自己最壞的猜測已經實現:這片奇怪的樹林,形成了一個迷宮,亦或者是曾經在小說中看見過的“沒有人帶路就出不去”的八卦陣,不然就是其他的什麼鬼東西。——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被困在了這裏,肚子餓的要命,整個人疲憊不堪,已經沒有精力再走出去了。
她幹脆一不做二不休躺在了被落葉鋪的厚厚一層的地上,抬頭看著已滿是晚霞的天空。末日到來之後,社會秩序混亂,人人自危,當然也就還沒有心思再去工作,因此工廠停工、設備廢棄。沒有了源源不斷排除的工廠廢氣,天空自然也就恢複原本應該有的蔚藍和潔淨。
言葉看著眼前的美景——綠樹、夕陽、遼闊無垠的天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伴著這樣的風景,想來也不算辜負。
死後的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呢?會不會有牛頭馬麵來接她?她能不能不要那麼急的去投胎,她想先問問自己的父母在哪裏,問問夏葵此時的情況。想到這裏她忽然開始糾結起來了,是期望能和親人好友在地下相見呢,還是盼望他們此刻好好地活著?
她覺得自己太累了。從得知爆發喪屍、末世降臨,到現在,一直腦海中的神經都緊繃著,不敢有一刻的鬆懈。父母不在身邊,她不能如小姑娘一般受了委屈就撲進父母的懷裏,瀟瀟灑灑、不顧一切地哭一場,哭過之後萬事大吉;也不能將心中的害怕、苦悶告訴夏葵,因為她知道,夏葵心中也有相同、甚至更多的不安和恐懼,夏葵一直把她當成末世裏的精神支柱,所以自己更要堅強,哪怕隻是假裝;男朋友呢?在她的選擇裏還沒有這個選項……
言葉想著想著忽然莫名其妙地笑起來,想想她死後,若是遇到了親戚和朋友,大家聊起自己死因的時候,她要怎麼說?坦率誠懇地說是餓死的麼?不是被敵人弄死、不是變成喪屍被殺死,也不是在和喪屍的戰鬥中去世,而是——餓死?
想想都覺得滑稽。她也不去深究死後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黑白無常、牛頭馬麵、奈何橋和黃泉路,喪屍和異能都出來了,這些東西如果存在,也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吧。
她越想越覺得死是一個好結果。俗話說的好,一死百了,早死早超生。她忽然就明白了那些自殺的人的想法:當一個對自己未來的預期足夠悲觀的時候,也就是說,這個人覺得未來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期待,或者是期待的東西不會來了的時候,就選擇這樣的方式任性地、簡單粗暴地讓人生這個遊戲GAME OVER,同時豪氣萬丈地對命運這個傻逼說:“特麼的這個遊戲老子不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