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2 / 3)

當然,更多的時候,命運會斜著眼撇他一眼,不屑地說聲:“傻逼”。

言葉想到這裏,扶著樹掙紮著站起來。她自認為不夠聰明,但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傻。如果她的命運是活潑亂跳地活到二十歲,再莫名其妙地死在一片裝神弄鬼的樹林中的話,那她好歹也要掙紮一番,明確地抗議這見鬼的安排,免得命運這鬼東西還認為人類遇到挫折就這點兒出息。

況且,他記得爸爸最討厭的就是放棄自己生命,放棄最後的掙紮,放棄最後一絲希望的人了。她是爸爸的女兒,她不能讓他失望。

她的命是隊友和夏葵換來的,現在這個時候還輪不到自己糟踐!

她從地上撿起來一根枯枝,拄著歪歪斜斜地往樹林中央走。她不再想要逃走,反而對於這片奇特的樹林興致勃勃:既然它將自己圈在這裏,那她倒要看看它究竟是個什麼鬼!

人在死前總會有那麼一種不顧一切的灑脫。說白了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更難聽點兒還有“死豬不怕開水燙”。所以言葉這時候也不再費心思擔憂什麼其他的、可能出現的危機,而是遵循“兩點之間,直線最短”這樣的小學數學知識,從容地一步一挪地向前走。

大約半個小時時候,言葉終於挪到了樹林的中心。之所以說這裏是樹林的中心,是因為這一片寸草不生,一棵植物也無,泥土成深沉的黑色,和剛經過的茂密的樹林以及蔥蘢的綠色形成鮮明的對比。

言葉丟掉了拐杖,繼續向前行走幾步,駭然發現這片黑土的中心,坐落著一口古井。奇了怪了。這地方真是不能以常理來論斷。這樣偏遠的山林中,怎會有一口井?這井被砌的規規矩矩,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自然形成。它應該有些年頭了,井口的方磚上密密麻麻地長滿了青苔。

言葉上前,跪坐在井邊,伸手小心翼翼地從磚上扣下來一片青苔,打算仔細觀察。誰知道青苔剛離開井口沒多久就自己枯萎,言葉手中隻剩下焦黑的一團。

她扔掉這團焦黑,探著身子朝井內打量——這井不知道有多深,反正肉眼觀察的結果隻是黑漆漆的一片,如黑洞一般。她“喂”了聲音,連個回音也沒有。

言葉徹底沒了興趣。她辛辛苦苦挪到這裏,就隻有一個破井和這些個奇奇怪怪的草?當然,她知道這些都違反她曾經所知的生物規律,心裏明白這一切都透露著不與尋常,可這些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她僅有的那點興趣已經如顫顫巍巍的火燭,被不知道哪兒來的等“噗”地一聲熄滅了。

言葉大大咧咧地躺在這片寸草不生的黑土地上。她一會兒盯著將要迎來黑暗的天空,一會兒轉頭瞅瞅側麵的樹林,與身體的愈漸虛弱相對的是愈發靈敏的思維。

清晰的思維也帶來相應的後遺症:她真的好餓。整個胃中仿佛有一團火在燃燒,它翻滾著、叫囂著,灼痛感忠實地通過神經傳導到大腦,於是腦門兒也開始發痛。

言葉小時候聽爺爺講過紅軍長征路上的故事,一路上的條件艱苦萬分,有時候找不到食物,無奈之下去挖草根和樹皮充饑。小言葉當時天真地問:“那樹皮和草根好不好吃呀?”爺爺笑道:“那個時候,能有吃的都不錯了,哪還管好不好吃。”

言葉想到這裏,忽然從地上彈了起來。她目光灼灼,如餓狼般盯住了井口方磚上的青苔!毫不猶豫,言葉連滾帶爬地移到井邊,抓起青苔就往嘴裏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