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地回頭看——那蟒蛇對於黑色的、寸草不生的土地仿佛並沒有什麼畏懼之情。依舊愜意地跟在言葉身後,優雅自在地也跨過了界線。
言葉心底一沉,知道自己最後一招也沒有了作用。
那蟒蛇仍舊耐心地看著她,任由她折騰。有著一股“你跑啊,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能逮到你”那種如來佛祖對付孫猴子時候的居高臨下的自如。
言葉坐在井口喘著氣。五髒六腑還在隱隱作痛,剛才從樹上摔下來那一刻的猛烈撞擊為她身體所帶來的創傷超過她的想象,除了內髒,她的胳膊也漸漸沒了知覺。
“你能聽的懂我說話嗎?”言葉試圖和蟒蛇交流。隻不過等來的隻有蟒蛇毫無溫度地注視。
言葉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和一個畜生講什麼道理呢。
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仿佛看不到底部的深井,又回過來看著那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蟒蛇。半晌,她輕聲說了句:“再見。”
在蟒蛇迷惑不解的眼光中,她毫不猶豫地躍入井中。
再見了,世界。
蟒蛇愣了半秒,十幾米長的蛇身憑空縮短,變成一個長約十五公分,拇指那麼粗的小蛇,跟著言葉跳入古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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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采訪言葉,詢問她跳井是怎樣一番體驗的話,她大概會建議對方去坐一次過山車。當然,過山車和跳井之間的差別也不小,不過好歹兩者都有那麼一段近乎自由落體的體驗。
跳井最大的缺點是,井橫截麵直徑的大小,直接影響到跳井人員的用戶體驗。井口小了倒還好說,要跳下去也就那麼一個動作,直直的如蘿卜般就能到達井底。如果井口稍微大些,但又不夠大呢,對於四肢過於活泛的跳井人員來說,這件事簡直就是一個災難。
言葉就是不幸的後者當中的一員。
當她跳下井口,由於慌忙之間沒有考慮到“跳井”的正確角度,在慣性的作用下,她的臉部先是狠狠地撞到了一麵井壁,接著,這個接觸點所產生的力又使她後仰,緊接著背部撞擊在了另一側的井壁上。就這樣,叮鈴咣啷地一路,原本五分的傷勢被撞成了十分。
言葉痛的直抽氣。心想,這都是快要奔赴黃泉的人了,還這樣玩兒她?還能不能愉快地和世界告別了?
還好這樣的酷刑持續的並不久。在漫長地墜落之後,言葉覺得自己的身體沒入了徹底的寒冰之中,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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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葉覺得自己好像沉睡了很久,又像是剛剛睡著。整個人仿佛愜意地泡在溫泉水中,有一種種暖洋洋的,懶懶地什麼都可以不想的滿足感。她滿足地長歎了一口氣,繼續閉著眼睛,調整了睡姿,心滿意足地準備開始下一場夢境。
然而好景不長。在她下一個夢境還沒完結之前,四周恰合適宜的“溫泉水”不知為何開始不受控製地自然升溫,短時間內,水溫上升到了一個駭人的高度。言葉覺得自己的皮膚都開始灼燒其來了。
她試圖掙紮,卻仿佛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控製在了原地,任憑她怎麼使勁兒都毫無效果。水溫不停上揚,言葉忍不住灼燒,痛的想要開口大叫,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她這是在哪裏?
沒等罷工的腦袋想明白,那滾燙的熱意就霸道地從她的皮膚表層侵入,順著經絡、血管,如潮水般滾滾前行。這股近乎沸騰的熱意帶給她的更上一個層次的痛苦。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扔進了沸騰的油鍋,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被炸個徹底。
怎麼能這麼疼,為什麼她還不昏過去?
然而身體的保護機製仿佛在這一刻無法連接,身體上痛苦越多,腦子裏反而更加清新。她漸漸地能夠感覺到那股熱量的流向,它們紛紛從四肢開始彙集,緩緩地、以蝸牛般的速度彙集到內腑,最後又緩慢地向上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