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謝他連日來的盛情禮待,這時規矩,也是禮貌。可樓青煜卻不耐煩,他吩咐了管家,將自己來過王府,以及帶走雲薑的消息轉達給樓驛風,就說時間緊迫,便不等皇叔回來相敘了。管家唯唯諾諾地應了

。至黃昏時分,入宮麵聖的樓驛風,施施然地下了馬,前腳跨進府門,便聽管家把事情說了,樓驛風眉頭一皺,問道:“走了?”

“是。”管家彎腰作答。

樓驛風隻覺得一股酸澀上湧,連連搖頭,似笑非笑。他猜想樓青煜一定是故意要跟他做對的,他們之間,感情匪淺,是親情與友情的交織,但也充斥著一種相互的較量和攀比,因為同是身份尊貴的皇族,年紀相差無幾,又常常被人像一對孿生兄弟般提及,被別人比較,自己也就漸漸地在內心愈加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

正文 第七章 昨夜笙歌容易散(9)

幼年樓驛風在獵場捕到一隻矯捷而彪壯的鹿,樓青煜便誓死也要馴服一匹野馬來彰顯自己的神威;樓青煜學棋,樓驛風便練劍,總要增補一技之長;鬥過喝酒,鬥過蹴鞠,甚至鬥過誰能騙太監總管光天化日隻穿褲衩在禦花園裏捉蟋蟀……總之,明的暗的較量,日日上演,就成了家常便飯。但這些較量,絲毫也沒有影響到兩人彼此之間親密的感情,隻不過樓青煜更年少任性,性格又頑劣,有時會比樓驛風更乖張而放肆。

“這一次,難道他是知道了嗎?”樓驛風暗暗地想。

可是,怎麼會知道呢?連當事人自己都懵然未有察覺,外人能知道些什麼?樓驛風不禁苦笑。想起詩經裏的句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便自嘲地低了頭,且歎且笑。樓驛風,你也有今日——

倘若不是那次意外地相見,絕美的容顏,清澈的眼神,故作囂張的可愛表情,甚至一舉手一投足,和她有關的點點滴滴,都那麼毫無預兆地跌破他平靜的心湖,念念不忘。

他就那麼沒有節製地愛上了她。

深深地記得她的臉。

回味著她不經意流露出的尷尬甚至俏皮的表情。

那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情。堂堂安定王,有多少女子投懷送抱,見過多少傾國傾城的佳麗,但沒有一個像她,可以牢牢地將他抓住,教他不能走,也舍不得走。

他甚至借故將她從皇宮裏調出來,借故拖延她完成工作的進度,隻為了能多些機會與她相處。那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原來那樣拙劣,沒有花哨的招式去博她歡心,對她的心態喜好尤為重視,生怕衝撞了她,惹她不快,寧可偷偷地委屈自己。

她受了傷,他比誰都心疼,卻強抑著,佯裝淡定,一來為了顧及他身為王爺的尊嚴,二來更加是怕會唐突了佳人。他從來都不是怯懦的人,但在她的麵前,卻變得小心翼翼。

靳雲薑這三個字,成了毒藥,也是蜜糖。

可是正因為雲薑是舜禾宮的人,因為自己跟樓青煜之間亦敵亦友的關係,他想,他如果直接向樓青煜要人,他斷然不會順了他的意,屆時若自己受嘲笑戲弄不要緊,要緊的是怕雲薑也跟著受牽累,他於心何忍?

這件事情,還需得謹慎處理才好。

樓驛風悵然地想。

隻不過想到雲薑就那麼不告而別,從此後沒有她清麗的身影,王府再次重回孤寂,樓驛風心中始終有些不是滋味。

他甚至不曉得她的傷究竟有沒有好得徹底。

她住過的房間,似乎還彌漫著脂粉香;她睡過的瓷枕,上麵還留著一絲烏黑的頭發;她碰過的妝鏡台,是否還殘留著她指尖劃過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