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1 / 1)

忽然熠熠生輝,嘴也咧開了,笑出了一口潔白的好牙齒。站起身手扶床邊彎了腰,他低下頭又問小鹿:“醒了?”

小鹿眨了眨眼睛,腦海中最後的回憶是火光與密林。火光密林和周遭的潔白牆壁顯然不是一個世界的風景,於是他繼續回想,又想起了飛馳的汽車,轟鳴的飛機,驟然而起的大爆炸,以及伴隨著劇痛的天旋地轉。

“你救了我?”他用嘶啞的輕聲問程世騰。

程世騰俯身麵對著他,一味的隻是笑,笑得沒有聲,也說不出話,單隻能夠對著小鹿點頭——他感覺自己好像是重生了一個小鹿,小鹿前些天昏迷不醒,真和死了是一樣的。

小鹿的手腳隨即動了一下,是個作勢要起的意⑧

他也知道程世騰要把自己帶到上海去,不是為了要金屋藏嬌,是為了避風頭。他信程世騰的話,又想自己孑然一身,去哪裏都無所謂,所以也不反對,也不多問。

他在床上想他的心事,沙發上的程世騰也有自己的主意。眼看小鹿在床上也能自由的坐臥翻身了,他並沒有由著性子往小鹿身邊湊,而是如同一名君子一般,白天他是非禮勿動非禮勿言,及至到了夜裏該睡覺了,他當著小鹿的麵把衣服褲子一脫,直接脫成一絲不掛。

小鹿記得他從小就是光屁股睡覺,這一點倒是沒法挑剔的。可程世騰脫光了之後並不立即休息,而是抱著膀子站在床前,還要和小鹿再談幾句不鹹不淡的閑話。小鹿看他,就和好色之徒見了個美人一般,他對美人再有意見,美人也是美人。程世騰的身體氣味幽幽的進攻著他,小鹿扭開了臉,眼角餘光不是掃到他的肉,就是掃到他的毛。

等到閑話談完了,程世騰轉身走開,躺到沙發上睡覺。小鹿一歪腦袋就能看見沙發上的他,而他雖然預備了枕頭毯子,但是毯子在大部分時間裏都被他夾在腿間或者滾到身下,一個白屁股撅出來,簡直快要撅進小鹿的眼睛裏。偏偏院內燈光徹夜通明,屋子裏即便是關了燈,小鹿也依然能看清楚那個屁股的輪廓。

除了屁股,還有大腿,還有胸膛,尤其是在清晨時候,小鹿醒得早,總能看見程世騰打著呼嚕表演一柱擎天。小鹿盯著對方那擎天一柱,盯了許久,末了逼著自己閉了眼睛背對了對方,嘴裏口水津津的,一團虛火從肚子裏向上直攻到了天靈蓋。

後來,他忍無可忍了,冷著臉告訴程世騰:“我能自己下床了,不用你陪著,你夜裏回房睡去吧。”

程世騰做天真無辜狀:“不行,萬一你在地上磕了碰了,再受傷可怎麼辦?再過幾天咱們可就要上船走了,你這時候可千萬不能鬧毛病。”

小鹿在心理上,對他又是抗拒又是感激;在生理上,則是對他已經垂涎三尺。靈魂與身體鬧了衝突,又沒法挑明了說,所以他看了程世騰一眼,也就沒再言語,心想等到了上海再說吧,到了上海一人一間屋子,自己眼不見心不煩,想必也就好了。

☆、第二百章

在這一年的十月份,程世騰把家扔給了趙駝子看管,帶著以胖三兒為首的一隊得力幹將,拎著大箱小籠上了一艘萬噸客輪。客輪是荷蘭船,從塘沽出發,是非常的安全。胖三兒等人拎著箱籠,程世騰背著小鹿——小鹿這一回堪稱是元氣大傷,傷口總疼,並且始終是直不起腰,隻有一樣好處——他肚皮一疼,程世騰的腦袋和腿就很識相的不敢疼了。

他趴在程世騰的後背上,很難為情,一路上一直低著頭,頭上又扣了一頂薄呢子禮帽,帽沿壓下來,能遮住他小半張臉。一雙手向前摟了程世騰的脖子,西裝衣袖微微向上縮了,露出一截子襯衫袖口,是很講究的翻疊袖,硬[tǐng]雪白,配著一對瑩潤的珍珠袖扣。

程世騰背著小鹿行走如飛,對他來講,小鹿那點分量絕不算負擔,盡可以讓他由著性子走成大步流星。沒分量,然而有胳膊有腿兒有呼吸,兩條胳膊環著他的脖子,是個活生生的人。程世騰覺得這很美好,也很有趣,也非常的合乎情理、合乎法則——小鹿可不就是該輕飄飄的嗎?可不就是應該乖乖的跟他在一起的嗎?

他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也該是這樣。

程世騰是極度的得意了,小鹿卻是茫然。每當人生迎來大變革,他都會徹底的茫然一段時間。所以他不喜歡變,非常的不喜歡,但是該變的總要變,不管他喜歡不喜歡。

這一艘荷蘭船已經是很豪華的客輪了,然而小鹿被程世騰背進頭等艙一瞧,發現頭等艙還是很小,小得像個大盒子,好在光線還明亮。背過身彎下腰,程世騰把小鹿放到了床上,然後轉過身給他摘了禮帽,順手一揉他滿腦袋的短頭發:“醜死了!”

小鹿不為所動的扭過頭,通過明淨的舷窗向外看,同時知道程世騰蹲在地上,正在給自己脫皮鞋。

鞋脫了,一條手臂托住他的後背,一條手臂托了他的腿彎,把他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