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悶,雖有時想趕走瑤光,可有時又覺得有這麼個人在自己耳邊念念叨叨也好,讓他感覺自己還是武當山的一員,而不是被遺忘在角落裏。
就這樣一日又一日,某天,瑤光突然說道:“師父,我今天看玉虛子師兄開始教大家練武當長拳,師父你什麼時候也教教我?”
俞岱岩的傷口最近剛好愈合期,痛癢難受,心頭煩躁,聽到這句話,終於忍不住半是自嘲,半是勸誡的說道:“我廢人一個,可教不了你,你還是趁早改投名師吧。”
話一落,瑤光就哭了出來,“師父才不是廢人……我一定找到藥治好師父……師父才不是廢人……”
俞岱岩見他替自己哭的傷心,心也有些軟,但他想著自己如今的模樣,收了徒弟的話,這徒弟的作用也不過是用來照顧自己,自己癱瘓在床,以後的生活恐怕都不能自理了,待到日後還不拖累死自己的徒弟。這笨孩子看著天性純良,隻因自己在他幼時順手那麼一救,就一門心思的報恩,這心意實在難得,可若自己真就收下他,那就是耽誤他一生了。
想到這裏,俞岱岩咬緊牙關,就是不開口安慰,隻冷著臉望著天花板,一副決不妥協的樣子。
瑤光哭了一場,自覺沒趣,又抽噎了幾聲,幫俞岱岩擦擦臉擦擦手,又拿掃帚掃掃地,偷眼看了好幾眼,俞岱岩依舊冷冷的望著天花板,就是不看他,最後隻能垂頭喪氣的像隻鬥敗了的小貓一樣離開了。
俞岱岩見他出門,才緩緩放鬆下來,心裏傷痛,卻隻能忍下來。
本以為瑤光就此不再出現,誰知,第二天,這孩子又沒事人一般出現了,又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的念叨起來。
如此再三,
俞岱岩想盡各種辦法,想讓他知難而退,有一次甚至控製不住生理情況,來不及叫人,就尿了一床,羞憤欲死。
可瑤光卻完全不以為意,神態自然的拿著帕子幫他清理,就是因為力氣不夠,沒辦法把俞岱岩抱起,就偷偷叫了人來,怕俞岱岩尷尬,還紅著臉說自己不小心睡著把師父的床尿了,被大家一陣取笑。
這個笨笨的小孩子趴在俞岱岩身旁,小小的身子因幼時營養沒跟上,顯得並不是多麼的健康,他軟軟的小肉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唇靠近耳朵,小聲小聲的說:“師父,別擔心,徒弟會快快長大,然後照顧你保護你。”
俞三俠一生行俠仗義,豪氣幹雲,從來沒有一個人,這樣直白的說要照顧他保護他,眼眶一酸,幾欲落淚,又忍住,隻閉了雙目,不發一言。
俞岱岩似乎知道,自己無論采取什麼行動都趕不走這孩子,最後隻能認命的看他每天來來去去。
而且,自那天之後,這孩子似乎更加注意自己的飲食,察言觀色的一發現自己臉色有不對,就輕聲問出來,無論是拿恭桶還是一些簡單的清理,從不假手於人。
也許是習慣,也許是瑤光實在太小,讓人升不起戒心來,俞岱岩雖然對自己的現況依舊痛苦不滿,但不知不覺之間,卻也接受了這個小孩子的照顧,盡管這個小孩子多數時間力不從心,可他知冷知熱,又體貼知人意,無數次避免了俞岱岩的尷尬場麵。
就算是嘴上還不承認這個弟子,他心裏隱隱也是認可了。
又隔了一段時日,俞岱岩的傷勢已經穩定,除了不能動彈外,生命基本無憂了,瑤光又一次嘮嘮叨叨的說起大家的事情,順口道:“師父,五師叔自從去了臨安,一直沒回來,太師父還有大家都很擔心他呢。”
俞岱岩心中痛苦,心想:“五弟因我遠行,可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反正我現在廢人一個,報不報仇的,全沒兄弟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