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相處,俞岱岩幾乎是看著他長大,對他如何不了解,見他說話的時候,眉毛略略一揚,便知道他嘴上說服,心中不服,不過是敷衍自己而已。
俞岱岩抬起頭,定定的望著瑤光,隻不動聲色,開口問道:“既然我有資格教訓你,你就說說自己最近犯了什麼錯吧。”
瑤光一怔,他雖知道行事有些不對,但打心裏不覺得自己有錯,但大家都覺得自己做的不對,便順著大家的意思認個錯罷了,如今讓他自己講犯的錯,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
不過,他終究最擅機變,略想了想,嘴裏就一副認真的樣子答道:“瑤光不該裝死,惹得師父師叔為我擔心。”他說完,偷偷看了看俞岱岩臉色,就膝行幾步過去,佯裝誠懇道:“師父,瑤光知道錯了,日後再不做讓師父擔心受怕的事情,那日我裝死,見師父心痛,我其實心中也很是難過,恨不得立刻跳起來,讓師父不再那麼傷心。隻不過,我太想七叔能認可我們在一起了……”
他說到最後,臉上微微泛紅,一副很是真誠的樣子,俞岱岩的臉色卻越發的陰沉,半點沒被他打動。
瑤光見他依舊不理自己,又想了想,猶豫了一下。他打心裏不覺得和趙敏鬥幾句嘴有什麼錯誤。不過,師父要是因為這個生氣,反倒是件高興的事,畢竟能讓師父吃醋到翻舊帳,這可真是難能可貴了。於是,他說著自己犯的錯誤,反倒是不由得笑了起來,紅著臉道:“那日和小郡主說話,不過鬥嘴,並非有意調笑,師父別放在心上……”
俞岱岩從小就很寵他,除了教他習武時候稍顯嚴厲外,其它的隻要不過分的要求幾乎是百依百順。整個武當派,上上下下誰不知道瑤光是俞三俠最疼愛的弟子,就連掌門人宋遠橋的親子宋青書的待遇,有時候都不如他。
宋青書學純陽無極功,還需被考驗心性三四年,瑤光卻是打開始就拿純陽無極功的秘籍當認繁體字的模版,被三俠一字字教著背誦。再說五俠親子張無忌,雖說他母親殷素素愛子如命,可當年冰火島上,謝遜教他背誦高深武學,稍有錯誤,非打即罵,身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傷痕處處,殷素素和張翠山是一聲不吭,可見,這才是古代師徒相處的正常模式。
諸如三俠這般,雖說開始因傷勢不曾這般嚴厲,就算傷勢痊愈後,也不曾動過瑤光一個指頭,偶有斥責,也不過一二句話,罰他蹲個馬步,多打幾遍拳罷了,而且,但凡瑤光有所要求,無有不應。這般受寵的待遇,怎能不讓人看著眼紅。幸虧瑤光天性和善,一貫為人低調,又友愛師兄弟,才沒引同門嫉妒。
也正是因此,瑤光雖說有時害怕俞岱岩生氣,但不過是由愛生敬,由敬又生畏。他打心裏是不覺得自家師父能把自己怎麼樣的。所以,適才隻是一個耳光,就把他打的有點懵,甚至生出委屈的心思,也正因此,他才會在俞岱岩猶自含怒之時,還敢上去撒嬌耍賴。
可惜,這次他卻估錯了形勢。
本來他真誠心道歉,俞岱岩還未見準這般怒,可他隻利用二人私\/情來敷衍哄騙,甚至似乎連錯在哪裏都說不清楚,可見是真心不覺得自己有錯的。
俞三俠是真怒了。
他一貫不怎麼管製瑤光,一來是瑤光素來裝的很是乖巧、早熟;二來是那五年被瑤光貼身服侍無微不至,心中十分感激;三來卻是自己動心,行了誘引之事,羞愧之餘,覺得自己德行有虧,心中難安。
但如今,兩人親密如此,又兩情相悅。他也不禁時不時自我反思,覺得往昔種種,卻是自己做錯了,俗話說:‘縱子如殺子’。自己本就年長,就不該顧慮過多,應早早管教起來,也不至於讓他現在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胡鬧,正所謂:溺愛靡意,魂飛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