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有道理,見俞岱岩又是一擊,身子一歪,手一縮,頭一側,然後一滾,就躲開了那一擊,緊接著,連續好幾個懶驢打滾,一直滾到了門口,爬起來,忍著痛就要跑。
俞岱岩從來不知道,師父責打徒弟,徒弟居然還敢跑的道理。
所以沒有認真提防,此時見他全然沒有以往幹淨的樣子,臉上的淚水混著地上的塵土,簡直和泥了,就這樣也顧不得了,轉身就往門口跑。真是氣的七竅生煙,指著大門道:“你若是出了這門,以後就莫回來認我這個師父。”
瑤光一僵,他轉過身來,白玉般的臉上滿是驚慌失措的表情,早就折騰的散亂發絲垂在臉頰肩膀處,亂糟糟的,漆黑的眼睛裏全是可憐兮兮的水意,脆弱又委屈。
他試探著抬腳,想看看俞岱岩說的是真話還是嚇唬人的話,可見自家師父黑著一張臉,神色似乎很是認真,他終究不敢就這麼跑了。
既不敢跑,又不想再挨打,一時間,瑤光進退兩難。他一咬牙,顧不得丟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撲過去,跪在地上,雙手抱著俞岱岩大腿,無賴哭求道:“師父,您都打二十多下,快三十了了,您也該出氣了吧……弟子的手都快成熊掌了,真心受不住了,求求您,饒了弟子這遭吧!”
俞岱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家這個徒弟居然如此難纏,你口頭教訓他,他就利落的承認錯誤,事後堅決不改;你認真罰他,不說自己心裏心疼心軟,他居然還敢跑……最可恨的是,他腦子裏不想著反省錯誤,居然還有心數著數,算著差不多了,就自己給自己‘解放’了。
合著他不是來挨打受罰的,他是來奉獻自己,‘哄師父出氣玩的’。
俞岱岩這時再沒有之前的隱忍,他覺得再忍下去,肺都要被這混蛋玩意氣炸了。
他一腳踹開瑤光,直接拎著脖子,一把按在床上,那根兩指寬的竹板,一連幾下都抽在屁股上,瑤光頓時羞的臉頰通紅,太丟臉了。
他用雙手捂著臉,嗷嗷慘叫,拚命掙紮,“師父,你放開我……我保證再不敢了……”
這一通打,雖說打的猛,但畢竟隔著衣服,還沒掌心挨打的時候疼,隻是丟臉的情緒多一點,瑤光掙紮了半天,知道自家師父不吃這一套,嗚咽了兩聲,忽然不掙紮了,將臉從手裏露出來,眼淚汪汪的裝著可憐道:“師父……疼……疼……”
俞岱岩終是不忍心,再難抵抗他這般的求饒,歎了一口氣,將那竹板扔在一邊,反手將他抱在懷裏,又伸手去擦他眼角淚水,方低低道:“我打你,並不是為了你與那蒙古郡主調笑,早在下山時,我便說‘他日你若有喜歡的,盡管不用顧忌我,自可前去追娶,若是有我可出力的地方,便是讓我親自去提親,也無不可’。”
瑤光即使身上疼痛,可一聽師父說這話,還是忍不住伸手緊緊拉住俞岱岩的手,辯解道:“師父,我沒有喜歡那郡主,我隻是說笑……”
俞岱岩正色道:“既然你無心人家,又何苦同人說笑?這般隨意輕浮的行為難道是我輩俠義中人該做的嗎?”
瑤光此時被打的心中生懼,一見他眉頭一皺,就是一哆嗦,忙道:“我知錯了。”
俞岱岩不理他,繼續道:“那日你裝死,你以為我生氣的是什麼?讓長輩擔心著急?既然你是我徒弟,我為你擔心著急本就理所應當。隻是你不該心懷欺騙。人無信不立,男子漢大丈夫,就應當為自己說出口的話負責,我寧可要一個呆笨的徒弟,也不要一個滿嘴謊言的小騙子。你今日騙得你七叔同意,洋洋自得,我若不罰你,你日後難免不去騙其他人,日複一日,等你想說真話之時,又有誰人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