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下子去了上百人,妾身便想將賬目梳理一下,誰知卻發現咱們府上還欠著國庫的銀子未還,”張氏怕賈赦不在意,忙悄聲勸道,“老爺,妾身是婦道人家,不懂得那許多,隻是想著這積年欠債若真是聖人恩賜,必會將債務一筆勾銷,可如今債務還記錄在冊,足以說明聖人是想讓咱們還上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賈赦聞言一愣,欠款?“早年接駕時花費的那筆欠款?”
張氏點點頭,“是,老爺,先老太爺在世時,無人來討要這筆款子,可如今……人走茶涼,且老爺並不在朝為官,日子長了,難免會有新上任的官員翻出舊賬來討要,若到時再還就有些難看了。”
賈赦喝了口熱茶,沉吟道:“你所言有理,是我疏漏了,既如此,便將府中賬目梳理幹淨,單提出這筆款子還於戶部,我還需寫個折子向聖人請罪。”
張氏意外的看了他一眼,鬆了口氣,原本還以為要費許多口舌,沒想到賈赦一下就同意了。張氏覺得他像變了個人一般,但也沒多想,隻以為他是繼承爵位當家做主之後的改變,若繼續這般下去,賈府就真正是大房的了,她的璉兒必不會受委屈,她也可以放心了。
坐了這一會兒,張氏有些乏了,便起身告退,“那妾身這就去安排,老爺身子才好了沒多久,勿要久坐。”
賈赦這才抬頭看了眼,發現她麵色蒼白,不禁皺皺眉,“賬目的事安排得用的人去做吧,你多陪陪璉兒。”
“是。”張氏垂著頭退了出去,心裏有些傷感,她明白賈赦的意思,她日子不多了,趁還能起身的時候多陪陪賈璉,不然日後就沒機會了。可她哪裏甘心呢?她恨不得趕走二房,給兒子留下個平安清淨的賈府,這理賬就是個機會!賈母之前以她身子差為由奪了她的管家權給王夫人,王夫人已經管了一年有餘,她不信賬目沒問題,若能把王夫人揪出來,憑老爺如今的脾氣定不會讓二房好過!
賈赦坐在房裏歎氣,這個兒媳婦是個好的,明事知理還會勸諫夫君,隻可惜命不久矣,待她去後再尋一位合適的主母也是不易。再看現在的賈府哪還有當初的榮光?勾心鬥角的主子、諂媚討好的下人,早已是千瘡百孔,他拿命拚回來的榮耀都被史氏和兩個兒子敗光了!揉揉發痛的額角,賈赦心裏燃起無盡的鬥誌,當初他能光宗耀祖,如今同樣能!如果賈政教得好就罷了,若教不好,哼,賈府不需要蛀蟲!
賈赦回憶了一下長子認識的官員,嘴角抽搐的發現全是一群酒囊飯袋,連個正經的差事也沒有。他黑著臉在房裏轉悠兩圈,無奈的承認除了嶽父和兩位內兄,他如今的身份連一個可商議打點的友人都沒有。
“來人,備禮、備車,老爺我要去張家與嶽父一敘。若太太得空,便一同去吧。”吩咐完這句話,賈赦滿臉僵硬,原本的親家公成了嶽父,賢侄成了內兄,真不知這暗地裏的神仙是在助他還是在捉弄他!
張氏聽了下人的問詢又驚喜又疑惑,喜的是女子出嫁不得常與娘家人見麵,如今老爺陪她一同回娘家可是大大的漲臉;疑的是老爺向來不喜讀書,更不願同他們張家人來往,今日怎地忽然要去拜訪?心裏這麼想著,張氏嘴上卻是一迭聲的吩咐下去,很快就安排好各項事宜,換了衣裳讓嬤嬤抱著打扮喜慶的賈璉和賈赦一同上了馬車。
張家知道張氏和賈璉上門,上上下下都熱情的緊,早早就派了幾波丫頭在二門處候著。賈赦則是被他們集體忽略了,在前廳喝完兩杯茶才等到姍姍來遲的大內兄,氣得他差點甩袖走人!但他是要慢慢走起門路走入朝堂的,這點氣還忍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