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笑著起身拱了拱拳,“大內兄,今日來訪實在唐突,還望沒有打擾嶽父和兩位內兄。”

張睿哲挑挑眉,立馬還了一禮,翩翩公子的模樣,說的話卻直白得可恨,“妹婿真是稀客啊,不知今日過府有何要事?可是襲爵之事有變?”

賈赦忍下第一次,第二次就容易得多,仿佛絲毫聽不出對方的諷刺一般,隨口笑道:“恩侯此來隻是想到內子許久不曾與嶽父、嶽母相見,特讓她和璉兒盡盡孝道,不知嶽父此時可方便?”

張睿哲眯眼看了他片刻,起身做了個請的動作,“父親已經在書房等候,妹婿隨我來吧。”他雖然想刁難賈赦,但賈赦的話提醒了他,妹妹如今還在賈家呢,賈赦若真在他們這受了氣,回府後妹妹還能有好日子過?單看妹妹那身子,他也不能添亂了。

賈赦嘴角微勾,滿意的跟著他往書房走去,心中冷哼,這點小手段比起當初的史鼎他們可是差遠了!

到了書房,賈赦看了眼穩穩坐著的“親家公”,垂下眼咬牙叫了聲“嶽父”,恭敬道:“小婿家中忙亂,許久未來拜訪,還望嶽父勿怪。”

張敬延搖了搖手,笑得像個老狐狸般,“無妨無妨,來了就好啊,之前你要為父守孝,也不便出來走動。”

兩人笑笑,心知肚明雙方都是一句托辭,賈赦除服都快一年了,哪還有什麼不便?

張敬延又捋著胡子道:“聽說賢婿近日修身養性,長進了許多,不如老夫來考校考校?”

賈赦僵了一下,尷尬的笑道:“嶽父莫要取笑小婿了,小婿一向不喜讀書,舞刀弄槍還隨父親學過一二,詩詞卻是一竅不通的。”

張敬延和兩個兒子對視一眼,覺得張氏之前說賈赦長進了大概是真的,以前若是說起考校,賈赦必定硬著頭皮黑著臉作首詩,然後就尋借口返家,再不輕易登門,今日竟是圓滑起來了!

張睿峰忽然站起身將手中的扇子轉了一圈,“妹婿謙虛了,我這兒剛好得了一首,既然妹婿今日不想作詩,便幫為兄品鑒品鑒,如何?”

賈赦幹坐在椅子上聽兩位內兄一人一首的說了大半個時辰,又是引據經典、又是分析意境的,弄得他整個頭都暈了!所以說他向來最討厭文官了,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有什麼用?自命清高看不起他們不愛讀書的人,國家亂起來還不是要靠他們大老粗去戰場上拚?不過如今的世道變了,賈家也要棄武從文,他隻能咽下一肚子苦水,左耳聽右耳冒的試圖維係好這門姻親。

張家兄弟在他又喝完一杯茶的時候停了下來,狀似抱歉的說道:“妹婿很無趣吧?實是我們欠考慮了,妹婿沒來時我們兄弟便在互相印證,一時沒留心又說了這許久,還望妹婿海涵。”

“無妨。”賈赦能說什麼?人家本來就在作詩,還是他來了把他們打擾了,能怪他們不小心繼續作詩嗎?這一日過的真是不自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來張家是不是來錯了!

張敬延微擺了下手示意兩個兒子閉嘴,和賈赦閑聊起來,賈赦也終於有機會說清楚來意,總之,他的爵位若真連降三級,日後賈璉再繼承也沒什麼好名頭。皇上遲遲未下旨意雖透露出對賈家的不喜可也代表著事有轉機,而他現在要還欠款就是一個機會!若張家人能幫忙在聖人麵前美言幾句,給他的爵位提一提,日後獲益的還是賈璉。

賈赦話裏三句不離賈璉,聽得張敬延也沒法說撒手不管,張氏眼看著身子不成了,他當外祖的能幫賈璉的好似也隻有這個了。

☆、第4章 國公爺牌賈赦(四)

賈赦說服了張家幫忙,回府立即催著開庫房點銀子,賈母身邊全換了人,直到第二天賈赦將欠款裝箱封好她也沒得到消息。但賈政和王夫人坐不住了,他們剛開始是不知道賈赦要做什麼,這會兒見他想把銀子拉走,忙跑到賈母跟前兒求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