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前一晚,我在當年大學時喜歡的飯館包了個四桌的包廂,請了很多朋友和同學,有些有事兒沒來,所以四桌隻坐滿了三桌半,我給自己開了瓶紅酒,說是很久沒聚會了,感謝大家這麼多年的照顧。

砍嘰嘰狐疑地看著我,跟我說大彪子你怎麼忽然出手這麼大方,你是不是瘋了,我白了他一眼,說勞資新工作工資高有錢任性怎麼滴,砍嘰嘰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搖了搖頭,然後把我的紅酒搶走了,一口全喝了,嘟囔:“明明不能喝,你逞什麼強。”

我忽然又特別想哭,是啊,我一直都不能喝酒,所以以前但凡是需要喝酒,砍嘰嘰總會幫我擋了,可那也是以前了,以後都不會有,也不可能會有,徐渭然,這一次我真的要走了,以後你也隻會給喬芷蘭擋酒,你會對她這一生負責,你們會幸福,而我也會有自己幸福的人生,不再想你之後,我會是這世上最快樂的人。

那晚上我喝了挺多,但還是克製住,不能真把自己給灌醉了,第二天一早我還要坐飛機。

這個世界也還真是很奇怪,想要遇到的時候根本遇不到,不想遇到的時候走哪裏都是熟人,我們一行人吃完了回家的時候,居然在飯館門口遇到了胡一彤,她胳膊上還帶著黑紗,很吃驚地看著我們,那目光落在喬芷蘭的手上,終究還是暗淡了下去。

砍嘰嘰站住了,似乎想要說什麼,終究還是摟緊了喬喬,然後對胡一彤說:“別太難過,節哀順變。”

胡一彤也隻是點了點頭,便和自己的朋友進了包廂。

我眼前的世界一片暈沉,地板也有點兒飄,我看了看喬喬,這姑娘也看了看我,眉目如畫,笑的很溫和。

我忽然就覺得喬喬終究還是贏了,這是個聰明的姑娘,麵對砍嘰嘰這種渣,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大喊大叫,她給了砍嘰嘰時間和空間,學會掌握餘地,於是最終還是她贏得了徐渭然的心。

我不想說自己一敗塗地,這本來就不是一個屬於我的戰場,我未來的天下在大洋彼岸,我不知道那裏等著什麼,我隻知道那裏沒有徐渭然,沒有那個不快樂的大彪子。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自己推著行李叫了出租去機場,我摸了摸錢包,終究我還是選擇帶上了砍嘰嘰當年畫的紮羊角辮的姑娘。

等飛機的時候,廣播通知飛機晚點一個小時,我在書店裏買了本書,百無聊賴地看著,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看到自己麵前忽然出現了個男人,我抬起頭,是徐渭然。

他的臉很紅,應該是怒急攻心,這會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看他額角都憋出了汗,終於我還是對他笑了笑,說了聲嗨。

“你到底想做什麼,段七彪,你他媽的想搞什麼!”徐渭然要吼起來,我一把拉住他,對他做了個噓的動作。

“你怎麼進來的?”

“老子買了張機票,你他媽的到底想幹什麼,你要去幹什麼,你告訴你,你他媽的別跟我笑,我不想看到你笑!”徐渭然又吼了起來:“昨天晚上就看你不對,你這一陣根本就沒去上班,你都偷偷摸摸搞這些,你要幹什麼,去美國看你老爸?那你也跟我說聲啊!你想怎麼樣啊!”

徐渭然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我看他那個樣子,很著急很著急,滿頭都是汗,我掏了張紙巾給他,看著外麵的停機坪,大概是我要坐的那架飛機:“是啊,我要去美國了,這次就不回來了。”

“你說什麼?”沉默了很久,徐渭然這麼問我,他的聲音有些顫唞:“你在跟我開玩笑吧,你前年不是也去看過你爸,這次去多久,回來的機票我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