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我不會因為這個生氣。”薛婷理理他的發鬢,指尖疼惜地拂過他帶著傷痕的麵頰,“揚州你才二十一歲……”
“你嫌我小?我不小了,我經曆的可能比你都多……”對於這點,揚州似乎很有自信。
哪裏多呢?手這麼柔軟,一看竟是沒受過苦的。
薛婷:“為什麼做那種工作?”
揚州被問得怔忪,坦白說:“沒什麼,隻是賺錢快。從小到大,我父母就不管我,把我扔到姑姑家,然後給他們生活費,我姑沒孩子,剛開始對我挺好,後來就和姑父一起打我罵我,把生活費都花光以後,餓著我,不給我飯吃。我求我爸帶我回家,我爸不搭理我,還不讓我叫他爸,而讓別的孩子叫……嗬,從那以後,不管他和媽媽分開也好,再婚也好,我再沒叫過他一次‘爸爸’。”
薛婷靜靜聽著,心也跟著疼。
“我沒有爸爸,連他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但我有哥哥和媽媽。”薛婷絮絮叨叨地講起往事,她從未跟任何人說過這麼多關於她的家,像在發泄,一股腦地傾吐出來,連對張權都沒有過。
她講完,還沒意識到自己已淚流滿麵。
為了什麼而哭泣?她也不知道。
“揚州,你知道我多渴望一個家嗎?”她輕抱住他,臉藏在他發間,“你不知道……最愛的人都離你而去的感覺。揚州,如果我是你,我會放開這樣一個瘋女人,過普通平淡的日子……”
“你怎麼這麼殘忍?”揚州不讓她動,忍著腹部傷口撕裂般的痛楚,“我不管你是瘋女人,還是壞女人,我隻知道我愛你。”
多直接的剖白,薛婷還未聽過,不為之動容,實在太難了。
可她不能因為一時的感動和心軟,就害了他。
“揚州。我知道……我也相信,你愛我……”
“那你會不會因為我,而忘記墨兆錫?”他急於知道答案。
“揚州……”
“如果你一輩子忘不掉他,你要愛他一輩子?”揚州低頭和她的發蹭著,“知道嗎?你把我當做他的替代品,我也不會介意……”
薛婷搖頭:“揚州,你不是替代品。你是你,他是他,但我真的不知道是否能忘記他……”
“沒關係……”
“傻瓜,有關係。”
“不……”
薛婷捧起他的臉,沿著他的鬢角,輕輕地蹭,任鹹澀的淚夾在兩人中間,分不清誰是誰的……
“揚州,答應我,離開這裏,重新開始。”
“你會和我一起麼?”
“揚州……”
“我能不能知道知道你在顧忌誰?”
薛婷深歎了口氣:“你的未來裏,不要給我留位置,聽我的話,不要留,你會有你的生活,更好更好的生活……揚州,我們不可能的,忘了我……”
51
薛婷聯係好了幫助揚州辦理轉院手續,剩下的,便是兌現給Andy的承諾。
五百萬。
薛婷想,他散一輩子貨,也隻是個散貨的,打死都賺不到這些,就算賺到了,轉手吸兩管恐怕又沒了。
好心辦了惡事,也許她當初該用別的方法勸張權離開,而不是單單給他錢。
不僅讓人利用,還深陷怪圈,拔不出來。
和Andy約好了時間,人卻遲遲沒到。
天氣冷了,薛婷進咖啡室喝杯熱咖啡暖胃。
她臉上、身上還有傷痕,但她並不在意。
退了房子,擺平Andy,給揚州轉院,將何仲的鑰匙寄存在物業,剩下的就是全身而退了。
若是這次能順利離開,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