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是摩西之杖,他身上的衣袍上也都被荷魯斯之眼的幻象所籠罩,華麗的外套變成了麻質的衣衫,用最頂級的皮革所製作的款式美觀的靴子,看上去也十分普通,好像蒙了一層灰一樣。黑色的長發被金色的發帶整齊地束在腦後,露出了優美的額頭和深邃的雙眼。緊抿的雙|唇並不讓人感到嚴肅,反而因唇角天生挑起的淺淺弧度而顯得十分悲憫。

這幅形象他還要維持很久,也許是幾個月,也許是一年,直到他在萬眾矚目之下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教皇,才有可能考慮卸下。這幅形象不是用來欺騙教廷的,而是用來麵對民眾的。黑死病帶來的恐慌,用這幅形象去解決受到的阻力會是最小的。而在黑死病結束以後,他有足夠的時間讓人們意識到,他會成為所有人心中唯一認可的那個教皇,而不是讓人們自己的認知去約束他。

短短的時間內,艾斯對法則的領悟有了更大的提升。這一次的定位上,他不僅僅是感覺到了法則所帶來的“結果”,還感受到了它的“起源”。冥冥中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弦”被言靈撥動,而它所造成的“餘波”,便成就了艾斯想要的結果。

雙腳重新落在了地麵上,艾斯若有所思地閉上眼睛,感覺著“法則”本身。他走的是先“理解”,再“蠶食”的路子,而這正是經過了瑪瑞斯大陸上眾多神祇所驗證的最安全的路子。“存在”的法則如同掛在枝頭的誘人果實,因無人看管又格外豐碩而十分惹人垂涎。可是艾斯卻清楚,假如貿然地去將果子吞下,結果很可能不是他徹底地掌控法則,而是被法則完全地吞噬。

吞下可以日後再慢慢考慮,可是觀察果子的顏色和外形、嗅到它的香氣、觸摸|到它的質感和溫度,對研究它也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艾斯閉上眼睛,聚精會神地記錄下自己對那道波動的理解,才又將注意力投放在了外界。

在這段時間裏,已經有人發現了出現在梵蒂岡宮|內的不速之客。侍衛紛紛拔|出劍來對準了這個陌生人,警惕地喊道:“誰!?”

“上帝的使者。”艾斯用拉丁語流利地回答。他在地上頓了頓偽裝後加長了的法杖,聲音通過魔法擴散出去:“弗朗西斯科,我的朋友,上帝綿延祂的恩澤拯救大地,而你就是用這樣的禮儀來迎接他的使者的嗎?”

他的精神力擴散到整座宮殿中,很快確定了自己的位置。看樣子,他現在所處的應當是覲見室,是教皇私人會客的場所,就在寢宮的隔壁。西克斯圖斯四世應該已經聽到了動靜,床幔正在掀起。艾斯收回了精神力,繼續與這些侍衛對峙。

侍衛們十分緊張,完全弄不明白艾斯是怎麼混進來的,又警惕於他到這裏來的企圖。畢竟曆史上也不乏教皇被刺殺的例子,他們都是西克斯圖斯四世最信任的私軍,當然害怕意外情況的發生。

但是教皇很快披著袍子、舉著燭台走進來了。看到艾斯以後,他很快便斷定了艾斯的身份,試探性地問道:“……冕下?是保爾修士……”

艾斯微微搖頭:“我是為了瘟疫而來的。”

瘟疫?教皇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他對侍衛們說道:“這是一位尊貴的客人,請你們暫時離開吧。”等到侍衛們從覲見室裏退去之後,他才謹慎地道:“容我多問一句,您究竟是……”

“雖然還沒有見過麵,但你應該已經明白了我的身份了。”艾斯淡淡地道,在一張高背椅上坐下,荷魯斯之眼的幻象也從身上撤去,神態睥睨、氣度傲慢的貴族出現在了西克斯圖斯四世眼前。權杖褪去了灰暗的外表,蛇眼上鑲嵌的紅寶石在黃金的包圍下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