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1 / 3)

緒已有多麼地難以自控。

江曉婷頓了頓,觸及滿臉的冰涼才發現眼淚已決堤。目光卻沒有從方思瑤的身上偏移過一點一滴。她不敢伸手,隻是用視線描摹著方思瑤,從頭到腳,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是瘦了,手臂更加纖細了。是沒有吃好睡好嗎?還是和以前一樣職業病,幾乎把自己嫁給醫生這個身份?手背怎麼有一塊紅紅的,是燙到自己了嗎?……

“田小姐,不如說說你的情況吧。”

“我每天都夢到同一個人。”她壓低了聲音。

“那麼,她是你的什麼呢?”方思瑤在專用的盲人記錄儀記錄著江曉婷所說的。不知為何,麵前的女人有著一股熟悉的氣息,很像某人,這讓她很安心。

“她是我最愛的人。可是她已經死了。”滴滴答答的眼淚從眼眶裏滴落在木幾上,茶杯裏,濺起小小的水花。可她連擦都沒有去擦,依然笑得很溫馨,就像是靈魂和軀體脫離了一樣,明明每個字都痛到極致,但她仍能笑得很開心。

方思瑤嘴角一僵,似乎想起了什麼。手指一滯,那句記錄病情的話沒有打全。意識到自己的走神,方思瑤歉意地笑了笑,眼裏的陰翳讓江曉婷看不出任何藏在內心的情緒。

她更難懂了,也更封閉了。

“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那麼,她離開你多久了?”

“半年。”

“一般來說,心理學上叫做喪親期,需要半年到一年的心理調整。其實你這樣的情況是因為思念,並不需要特別的心理治療。時間過了自然而然就會走出來的。”

方思瑤按照課本上,各種案例上的經驗溫和地說道。書讀得越多,案例接觸地越多,她越相信,時間是最好的良藥。那個她也是,過了敏[gǎn]的時期,她會比現在更快樂。何苦讓自己這個殘疾再去拖累呢!

方思瑤第二次不小心地走神了。

真的嗎?方思瑤,你是太小看自己的威力,還是高估了我的複原能力?江曉婷笑不出來,麵部的肌肉僵硬地就像是一塊水泥。可偏偏如此,她居然還能按捺著心中鋸開皮肉,牽連著骨血的疼痛,一句句地回答著方思瑤的問題。

“我很痛苦。我想知道原因。”

“那好,田小姐,我們來做一個意象對話好嗎?”

方思瑤見過類似的病例,很多時候這些患者隻是單純地覺得痛苦,卻不知道本質的原因在哪裏。或許也因為自己雙目失明,反而其他感知的器官變得更加靈敏。每天研究心理學的方思瑤一度認為意象對話對於治療的效果比起催眠更加巨大。

“你放鬆,呼……吸……慢慢地放鬆,從頭頂,到臉頰,到脖子,到肩膀……一直到手指也放鬆。”

江曉婷半躺在靠椅上,閉著眼睛,任由眼淚劃過臉龐,落在皮質的椅背上。或許方思瑤的聲音讓她感到安心,亦或許她早就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按照方思瑤說的,她一步步地放鬆身體,就連四肢都麻地隻剩下戰栗的感覺。

“想象你在一片大草地上,陽光很溫暖,還有一陣風吹過……很,舒服。”方思瑤摸著沙發的把手,靠近江曉婷,那種熟悉的感覺更甚了。今天很奇怪,竟然好幾次想起了腦海裏鑽心的那個模樣。“然後,出現了一條小路,彎彎曲曲,通向前麵的森林。森林的盡頭是一棟房子,你看到那棟房子是什麼材料什麼顏色呢?”

“灰色的石牆。”江曉婷一五一十地說道。腦海裏全是灰色的痕跡,就連青草的顏色都看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陰翳。

方思瑤皺了皺眉頭,繼續問道:“你推開那個房子的大門。走了進去,環顧四周,有看到窗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