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台小姐將邵士賢請進最裏麵的一間辦公室的時候,南風晴正靠在椅子上,手裏擺弄著一個小玩意。
職業正裝總會給人一種冷漠的距離感,但南風晴卻並不是一個冷漠的人。她有著一雙清澈而幽靜的眼睛,臉上也總是帶著具有親和力的笑容,讓你看上一眼就會放下心裏全部的戒備。
至於長相,也許隻能用“怪”字來形容了。不過怪的不是她的麵容,而是別人對她的評價。
有人說她美若天仙,就好像出水的芙蓉。可也有人覺得她的鼻梁太高了一點,眼眸偏綠了一點,看起來總和黃皮膚黑頭發不太統一。這是因為她有四分之一的英國血統,膚色和發色服從了東方的喜好,鼻子和眼睛就帶上了些西方的風格。
邵士賢來到這裏,終於支持不住地倒在了沙發上,長長地喘了幾口氣。
南風晴問:“看你的樣子,是不是又失眠了?”
“是的。”
“應該不止一天了吧?”
“差不多已經有五六天了。”邵士賢的眼睛似乎已經睜不開了,“我今天再來開點上次的藥。”
南風晴放下了手裏的小玩意:“我今天是不會開給你的。”
邵士賢的語氣有些生硬:“為什麼?”
“因為你始終不願意正視你的問題,總是想靠藥物來拖延時間。我今天想做的,就是好好地為你把心裏最深的根源找出來,從根本上……”
邵士賢有些不耐煩了:“我讓你開你就開!你們心理醫生不就是靠這個賺錢的嗎?!”
南風晴聽到這樣的話,非但沒有生氣,聲音中反而帶著一種無限的關懷:“心理醫生不是開藥醫生,開藥賺錢的是藥商。我隻有把你的心理問題解決了才能賺到錢,對不對?”
邵士賢聽了這麼溫柔又略帶俏皮的話,心中的躁氣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反而還覺得有些愧意,但他嘴上是不會承認的:“找根源的事情等到下次再說,藥你今天必須開給我。”
“為什麼?”
邵士賢看了她一眼:“因為昨晚發生了命案,剛好不巧又是由我負責,所以我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十分鍾後,邵士賢離開了南風晴的辦公室。他的手裏拿了兩種藥,一瓶是富含維生素B1的膠囊,可以在短時間內振奮精神。代價是藥效過後,身體會感到數倍於現在的疲勞和虛脫。另一瓶是安眠藥,雖然他的身體已經有了抗藥性,但多少還是能讓他睡上幾小時。
南風晴忍不住搖了搖頭,隨手翻開一本病曆記錄,邊看邊歎氣。就在這個時候,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沒說幾句話,就立刻披起衣服走了出去。
警局的辦公室,忙碌而有序。
七八個身穿製服的警員正在整理今早在現場收集到的線索。
邵士賢遠遠地坐在一個沒人的角落,偷偷倒出幾粒藥丸,再從口袋裏掏出酒瓶。
他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吃藥,可偏偏還是有人看見了。
“吃藥應該用水,你用酒還能有作用?”裴老大走過來,遞上一杯清水。
邵士賢就好像一個做壞事被當成抓住的小孩,無奈地放下酒瓶,接過水杯,把藥吃了下去。
“我看你還是請假回去休息吧,不要在這裏硬挺著了,案子可以交給別人負責。”
“不行!是我的案子就該由我來查。”邵士賢拒絕得很幹脆。
“我知道你的脾氣,聽說有案可查就好像鯊魚聞到了血,但你也要考慮到你自己……”
邵士賢皺了皺眉頭,他已經聽厭了裴老大的說教:“驗屍的結果出來沒有?”
裴老大歎了一口氣:“出來了。”
“怎麼說的?”
“全身沒有外力傷痕,也沒有服用不良藥物,確切的死因是心肌梗死。”
“心肌梗死?難道真是被嚇死的?”
“從死者最後的表情和動作來看,好像就是這樣。不過……”裴老大摸了摸自己的酒糟鼻,“心肌梗死的劇痛也能導致麵容扭曲和雙手撕扯的動作,所以不能說一定就是嚇死的。”
“我們撇開劇痛不談,如果按照被嚇死的邏輯往下走,你說他昨天晚上都看到什麼了?”
裴老大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邵士賢忽然壓低了聲音:“你說會不會是……”
話沒說完,一名警員走了過來,將手裏的筆錄交給邵士賢:“隊長,發現死者的王保已經做完筆錄了。”
邵士賢點了點頭:“好的,我馬上過去。”
他打開筆錄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並用筆在上麵做著記號。
裴老大好奇地追問:“你剛才想說什麼?”
邵士賢神秘地看了他一眼:“我想說,張光業是不是看到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