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拉開門,就聽見有人尖叫:

“啊!”

“新娘子跳樓啦!!!”

戴青追到門邊,手機響了。

他看一眼,退後一步拉上門,把喧囂關在外邊:“弋哥,見到嫂子了。沒事兒。”

那邊頓了一秒,直接無視他“沒事”的彙報,聲音低而沉:“她說了什麼,表情,外貌,衣服。”

戴青一五一十地說了,很後怕:“還好嫂子沒事。”停了停,又問,“哥,我琢磨著這事兒是有人想挑撥你和言焓。嫂子出了什麼事,你不得找言焓拚命?我看他們也是想借言焓整你。”

沈弋沒搭話。

戴青想,甄暖心裏清楚得很,才裝沒事發生,不禁感歎:“弋哥,嫂子真他媽的好。”

沈弋語氣清淡:“誰他媽呢?”

“嘴溜兒了。”戴青立馬改口,“哥,嫂子真好。聰明,識大體,護你。”

“用你說。”沈弋要掛電話,戴青忙喊:“弋哥,那女的跳樓,就剛才。”

“和我有關係?”那邊掛了。

……

甄暖別上耳機撥打120,飛快趕去事發地點。

會所和酒店之間隔了一個草坪和停車場。

她背著包在車間來回穿行,報了警,又給同事關小瑜打電話:“出警了,你趕緊來,不然大家會知道你今天離崗了。”

她抬頭望,出事地點正上方隻有酒店7樓開著一扇窗。

一些人圍成圈惶恐叫嚷,好在沒人敢靠近。

甄暖過去時,穿婚紗的女人四肢扭曲地躺在血泊裏,潔白的長裙花兒一樣綻開,點點鮮血沾染裙上,像雪天盛開的小小紅梅。

甄暖蹲下一看,心狠狠一沉,傷者腦袋的顳骨和枕骨連接處幾乎砸成平麵。碎裂的骨頭把頭皮戳成尖形,幾乎要刺破出來。

她還活著,嘴在蠕動,血水泡泡直往外冒,血淋淋的手抓了幾下,渾身抽搐,如同剝皮抽筋的蛇。

“你說什麼?”甄暖跪下,俯身湊近,可隻聽到呼嘯的風聲。傷者眼裏含著淚,嘴張張合合,發不出聲。

血腥味彌漫,甄暖呼了口氣,問:“有人推你還是自己……”

“薑曉!”一聲男人急切的呼聲,打斷她的問話。

甄暖抬頭看,來人一身白色西裝,麵容俊朗,身形高大,是今天的新郎,華盛集團的年輕老板:申澤天。

死者叫薑曉?可薑曉不是今天的新娘,她是申澤天的前女友啊。她怎麼穿著婚紗?

甄暖回頭再看時,她已目光渙散,嘴角的血也凝滯了。

甄暖立刻探她的脈搏心跳和瞳孔,死了。

“薑曉!”申澤天悲痛萬分衝過來。

“不許過來!”甄暖瞬間起身攔在他麵前,“不許靠近,等警察來。”

申澤天猛地停下,目光挪到她臉上,眯起打量:“你是誰?”

甄暖稍稍往後縮了縮,習慣性的抵觸和畏懼,可垂眸想想,這是她的工作,再怎麼覺得害怕,也不能表現得太差了。

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設,抬起烏烏的眼睛,努力道:“法醫。我是法醫。人已經死了,你不能過去破壞現場,這對你不利,請等警察來處理。”

申澤天瞳仁裏閃過一絲奇怪的興趣:“好,我配合你的工作。”

“你和死者什麼關係?”

“她是我前女友,對我還有感情,但沒想到她會這麼做。太傻了。”

甄暖還在想下一個問題,就聽身後有人漫不經意地說:“你倒知道她是自殺的。”

兩人同時一愣。

甄暖回頭。

男人一身黑色風衣,蹲在細雨裏淡定自若地看屍體,灰色圍巾遮住了他的下巴,風吹得額前碎發飛揚,隻看得到高挺的鼻梁。他捏一支筆,抬起死者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