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北風刮得更大;

甄暖冷得渾身發抖,牙齒乒乒乓乓打顫。

剛才下去一樓忘了拿圍巾,風從脖子裏鑽進去一路透透地吹到肚皮,她恨不得把腦袋縮進肩膀裏。

細雨停了,樓頂還是濕的。

欄杆約1米,符合建築物安全標準,半米的水泥墩,半米的鋁合金欄杆;有一截欄杆破開了。邊上有四五米寬的露天花圃,正值冬季,花枝枯敗,地裏鋪著塑料薄膜。

幹枯的花枝大片地東倒西歪,塑料薄膜上腳印淩亂不堪。

大家都在忙碌。

這不是甄暖的工作範圍,她有些心不在焉,雙手插兜立在原地,四處瞄瞄,恍惚走神。

言焓蹲在花圃邊的下水口檢查,他叫人來挖濾網,一抬頭見她立著發蒙,衝她勾勾手指,嗓音不太客氣:“甄暖。”

“誒?”她立刻精神集中。

“過來。”

她順從地小跑過去,等待命令的樣子。

言焓起身,頓時高了她大半個頭,冷風也被擋走一半。他往外走了一步,給檢查下水管的同事留位置。

“知道我為什麼帶你上來嗎?”聲音和風一樣冷。

甄暖搖頭,隱隱有即將挨訓的預感。

“我剛做刑警時,鄭容老師總和我們一起看現場。平白給自己增加工作時間。有人議論他管太寬。”

甄暖凍得臉發白,縮著脖子看他。

“有次車禍,他拒絕照片,堅持親自去案發道路看肇事車輛。他說,分析現場的車身傷痕可以讓他在屍檢時有所側重,提醒他檢查那些可能會忽略的身體部位。屍體是最可靠的證據,可很多時候,法醫隻看屍體本身,會有遺漏。”

語氣沒有起伏,在她聽來卻分外刺耳,

“實驗室破案率高不是偶然,也不止是科技,在人。”

“希望將來你能媲美實驗室裏的每一位同事。”他說,“西方的法醫通常叫病理學家,記住學和家,記住你身上的責任。”

甄暖腦子裏轟隆一聲,頓時羞得麵紅耳赤。

她學業生活皆順利,從沒被否定過,出勤第一天就被不輕不重地提醒一番。

無關專業,而是態度方法。

她立在北風中的樓頂,像熱鍋上的螞蟻,羞恥得臉上起火。

但她不會因此沉浸在羞辱和受傷中,她很快認識到言焓是對的,她羞慚而認真,重重地點點頭:“對不起,我會改正錯誤。”

這樣坦然的態度,讓言焓微微有些意外。

他沒再說什麼,側身從她身邊走了。

甄暖捋捋頭發,收好心思,和其他人一起觀察現場。

……

天色暗了,警察們準備收工。

甄暖從地上站起來,手腳都麻了。

她小心地四處看,言焓不在,可能先走了。她大舒了一口氣,他不在附近,她就不緊張了。

甄暖覺得差不多了,搓搓凍得僵硬的手,一邊哈氣一邊快步跑,才進樓梯間便被人影嚇了一跳,一下彈回去撞到鐵門上。

言焓單手插兜,正低頭靠著牆壁抽煙。

她把鐵門撞得轟隆響,樓梯間裏震耳欲聾。

言焓散散地偏了一下腦袋,隔著虛渺的煙霧,微微眯眼看她;

看了半晌,有些好笑:“我是鬼嗎?”

甄暖瞪大眼睛,一句話說不出,隻懵懵地搖頭。

言焓想,他才真是見了鬼了。

除了琥珀色的眼睛,這女人連習性都和他的女人很像,很容易被嚇到。

有次,少年的他翻牆爬進夏時的房間,縮在她的小床上睡覺,她進來時被床上的人形嚇得捂住臉尖叫跳腳,聲音在整個青石巷上空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