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暖蒙蒙地看向秦姝,但她沒看出這兩人有暗通情愫。
“是,鞋底花紋相符。”秦姝聲音溫和,“我拿到了申澤天和董思思的指紋和腳印。甄暖檢查過,死者身上沒有指紋。
皮帶上有,但辨識度不高,需要時間恢複。
至於鞋印,塑料薄膜加上重複踩踏,腳印辨識度也低,人工進行指紋對比和腳印分析至少要一天半。”
“嗯,你抓緊時間。沒有大案子,隻能讓法醫素描的專家幹這些小事,委屈了。”言焓調侃一句,目光終於落到甄暖臉上,“你呢?”
這隨意又自來熟的語氣叫她登時心一緊。
事到臨頭,她反而稍稍鎮定了。還暗暗腹誹,剛才她錯了,那兩人肯定是暗通情愫;對秦姝點名道姓的,到了她這兒,連個名字都沒有。
她無意識地做了個癟嘴的小動作。
卻沒想言焓盯她看一秒,收進眼底;
他唇角一彎,笑了笑,煞有介事地:“哦,忘了;介紹一下,C-Lab新來的病理學、毒物學研究員,甄暖。”
會議室裏嚴肅的氣氛緩和了一秒,大家都友好地看過來,對她微笑。
甄暖反倒不好意思。
她平複著有些緊張的心情,打開筆記本電腦。
案件在組員間一棒接一棒地傳遞,隻有大家都拚好自己管轄的那部分拚圖,才能最終組成一幅完整無瑕的畫。
甄暖緩緩深呼吸一下,開始講述:“根據屍檢,頭皮、腦病理檢驗,薑曉係頂部、枕部頭皮挫傷,”
鼠標滑過腦後骨及其下方的骨頭,
“頂骨、枕骨骨折,右顳骨骨折,”她指向耳朵附近的一塊骨頭,“左顳骨及左蝶骨挫裂出血,是對衝傷。”
甄暖停了一秒,解釋,“對衝傷的意思是,打擊或碰撞頭部一側時,力度沿著原始力量的方向對衝到另一側,在腦對側產生挫傷。比如打擊左腦,右腦的頭皮上也會出現傷處。”
屋子裏的人都看著她,全神貫注。
她心裏漸漸湧起自信,音量提高了一點:“繼續說薑曉,幾處腦骨骨折、蛛網膜下腔出血、形成腦疝,致重度顱腦損傷死亡。
薑曉頭部的損傷符合墜落傷的特征,並無他物擊打的痕跡;根據傷情判斷,排除有人先重擊她的頭部然後推下樓。”
因為這種殺人方法看似聰明,實則很蠢。
有凶手打擊死者推下樓,掩飾成意外;殊不知逃不過法醫的眼睛。且不說墜樓姿勢會影響觸地麵,不能剛好撞上打擊處;即使撞上,二度損傷對法醫來說也可一眼識破。
她款款說完,眾人的眼光裏都有讚許,新來的法醫不錯啊。
刑警這一行原本就女性少,法醫更是寥寥無幾,她的出現也算給大家添了新鮮感受。
甄暖說完一大串,自己都沒意識到臉紅了。她特容易臉紅,高度認真激動或緊張都會不知覺臉紅。
她講完,隱隱有些赧然,低了聲:“死者身上沒有擦傷或挫傷,與人打鬥的痕跡不明顯。”
她微微忐忑,一般出現這種情況,就是自殺可能性較大。可耳邊響起言焓的話,謀殺錯判成自殺,就是讓死者含冤。
果然,白科長提出質疑:“花圃裏有打鬥痕跡,這該怎麼解釋?即使不是有人推她下樓,她和人扭打,身體應該留有痕跡。”
“是。”甄暖沉吟半刻,老實道,“說實話,我對此也有些疑惑。或許,是突然推的。”
她抬眸看了言焓一眼,他曾要她分辨是自殺還是他殺,她真怕他在會議上問,她定會無地自容。
可言焓似乎忘了這事兒,翻看著甄暖提交的厚厚一摞法醫報告,並沒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