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也在場。”言焓說,“你記錄的案發時間沒錯。”

“可……”

他打斷她,涼涼地評價:“本末倒置。”

“誒?”

“等你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們有嫌疑,再考慮不在場證明的有效性;不然,目前的不在場證明就是他們清白的證據。”

甄暖愣了愣,臉微紅,低聲說:“哦,我過會兒看看花枝上的血跡比對結果。”

她低著頭,有一點點頹然。因為之前聽了言焓的話,她想參與並接觸她涉獵較少的領域,可她有些找不到方向。

言焓看她垂頭懊喪的樣子,察覺剛才自己語氣有些重了,他若有所思地咬了一下嘴唇,想說什麼,甄暖手機響了。

是關小瑜:“暖暖美人!”

“誒?”

“比對結果出來啦,植株刺上的血跡不是申澤天的,也不是董思思的。”

“怎麼會?”

“有些遺憾啦。可能是條無用線索。”

甄暖倍受打擊,她辛辛苦苦找來的花枝上的血跡,竟是沒用的?

她輕歎一口氣,收了線,有些挫敗。

她小聲說:“你剛才說的是對的。”

言焓明了:“血跡不是他們倆的?”

“嗯。”

言焓看她沒精打采的樣子,說:“隊裏也要收工了,你先回吧。”

她“哦”一聲,徑自離開。

關小瑜的電話像一盆冷水,把她的心澆得透兒涼。

他看她蔫蔫地在冷風裏挪動,終究開口:“誒!”

“嗯?”她慢吞吞回身看他。

“坐公交來的?”

“嗯。”她懵懵答完,驀地緊張起來,他不會說送她回家吧。和boss一起,她會尷尬不自在。

言焓卻轉身走了,留下一句語重心長的話:“注意安全。有事報警。”

有事報警。甄暖:“……”

……

十分鍾後。

言焓開車回家,繞上主幹道,見公交車站台上一個瘦弱的身影在狂風裏瑟瑟發抖。

甄暖把自己縮成一團,深夜的寒意像毒蟲一樣鑽進皮膚,啃噬著她的骨血。她又冷又痛,心情也糟糕。腦子一片空白時,一輛黑色的車停在麵前,車窗落下。

沒看見人,隻有聲音:“上車。”正是打擊了她積極性的聲音。

甄暖舌頭打結:“不用啦,公交很快就……”

“上車。”多了一絲命令。

她抖抖著手開後座門,想想坐後座有把boss當司機的感覺,於是上了副駕駛。

車內的暖氣很快將她包裹,可她凍慘了,還是止不住哆嗦,牙齒打架打得咯咯響。

言焓開著車,從車內鏡裏瞥她一眼。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烏,睫毛撲扇撲扇地抖動,眉毛也緊緊蹙著。受刑般難受的樣子。

他沒反應地收回目光。沒見過有人怕冷怕成這樣的。

車廂裏很安靜。夜間電台開了,播放著一首舒緩的歌,夜空中最亮的星。淡淡哀愁的歌聲在車廂裏流淌,她心情愈發低落。

他看出來了,問:“工作中覺得不開心?”公事公辦的語氣,上級體恤下屬。

她靠在椅背裏,怔怔望著車窗外流動的昏黃燈光,憂傷而晴朗地說:“覺得這份工作像談戀愛。”

言焓一怔,塵封的記憶突然裂開一條口子。

他扭頭看她,卻隻看到她望向窗外的側臉,白皙的,脆弱的,像要融入灰色的夜裏。

狹小幽暗的車廂裏,電台男聲綿長而哀傷:“我寧願所有痛苦留在心裏,也不願忘記你的眼睛。”

他神思一晃,想起夏時漂亮的眼睛,彎彎地笑,卻有些難過:“做醫生啊……覺得這份工作像談戀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