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千陽:“你引我去找陳翰,是想和我說什麼?”
“你知道啊。”他確定他們心有靈犀。
言焓道:“你發現他是t計劃的實驗對象,察覺到他有問題,想勸導。接近他和他聊天,推薦他嚐試新的東西,比如電台,比如男生都喜歡的推理書籍。但沒想到……”
“反而讓他越走越偏離。”千陽說,“我才意識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別人幹涉不了。”
言焓無言半刻,說:“你做事謹慎縝密,殺那麼多人,唯獨沈弋留下鐵證。抓到你,卻還是讓你逃了。下次找到你的把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千陽點頭:“對。”
“以後有什麼打算?”
“其中一個選擇,是繼續做tutor。”
言焓:“我以為所謂的‘正義’隻是幌子,你的目的是為林白果報仇。”
“是。我是為了白果報仇,現在目的達成,就隻剩‘正義’這條路。
以後秦姝和沈弋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罪人,不會出現在tutor的判決令上。這次殺他們,我帶了私心,以後不會。
但除此之外,還有別的選擇,或許……”他靜靜看他,“我不做tutor了,洗掉過去的一切。”
言焓有半刻未做聲,洗掉過去,甄暖就是他的障礙。
他問:“為什麼替林白果報仇?你和她什麼關係?和t計劃裏曾經的那個tutor又是什麼關係?你在警局裏安插的人是誰……”
“小火。”千陽低頭看了眼手表,“我要走了。今天,我隻回答你一個問題。問你最想問的。”
言焓陡然沉默。
窗外的雪光映在他的側臉上,白皙而輪廓分明。
他抿著唇,眼裏轉瞬即逝劃過一絲蝕骨的痛,終於,緩緩開口:
“當年,阿時她……發生了什麼?”
千陽喝完杯子裏的水,把紙杯捏成團。
“在瀝青廠。”他說,“那裏發生了很多事。我隻參與了其中一件。
從邊境執行銀劍行動回來,頭一年,我一直在做噩夢,那個村子裏的37條人命。我放不下這些事,開始調查隊裏的內鬼是誰。
申洪鷹,程放,黃暉,呂冰,戴青,還有你,我都懷疑過。
我跟著t計劃的管理者之一長大,知道t計劃的存在。但我不知道內部信息,因為很早就和他們斷了關係。我和你一樣,想當兵,想做警察,想做很多事。也和你一樣,在那次行動後想調查真相。
我最先懷疑的人是黃暉,跟蹤他很久,他的確可疑,他和幾個t計劃的組員籌謀去植物人療養院裏偷警方的一個重要證人。”
言焓接話:“那個證人是甄暖。”
“對。我一直追蹤他,在他的臨時住所外等了很久。他們帶進去一個人,帶出來一個箱子。”
言焓平平地吸了一口氣,真正的甄暖就是在那裏被肢.解的。
“後來他們去了申洪鷹的瀝青廠,把箱子裏的東西扔進硫酸罐。”千陽把紙杯扔進垃圾簍裏,從兜裏摸出一盒煙,冷笑,
“申洪鷹不是t計劃的人,可他當年為了立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黃暉戴青他們謊報軍情。後來,他甚至提供場地給黃暉,幫他銷毀那個女孩的屍體,怕女孩道出村子的真相。
即使甄暖是植物人,腦幹受損,根本不可能醒來,他也不放過。要不是他,瀝青廠怎麼會在春節前提前一個月停產,關閉車間。”
他嘴角扯過一絲狠厲的笑容,言焓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記憶中的千陽,沉默,少有表情,非常內向。那時,申洪鷹隊長是他的偶像,伯樂,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