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1 / 3)

朋友談論院子裏花草的長勢,“這是好東西,隻要一點點,就可以讓我們飄上雲端,連意識都融化在甜美的幻境裏。到那時你會發現,沒有任何一個秘密需要費勁心力去保守……試一點兒怎樣?先十毫升?”

我的臉色開始發白。用盡全力掙紮著,卻半點也掙不開禁錮,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將針筒裏的乙醇注入我的身體。

那種叫我狠不得自我毀滅的感覺將重新降臨,比上一次更迅猛、更難以抗拒……周圍的一切開始扭曲,意識逐漸模糊錯亂,一股神經電流入侵了我的大腦,我拚死抵抗,但力不從心……

我不能、絕不能讓他知道——

黑桃A

19

我仰麵漂浮在淺藍色的海水裏,波浪在耳邊溫柔地湧動,發出細碎而不知所雲的呢喃。身體就像被遺棄的布偶,順著水流四分五裂地朝不同方向而去,精神毫無負荷地鬆弛著,在半睡半醒間懶洋洋地蠕動。隔著海麵上一層水藍色透明的薄冰,燦白的太陽散射出模糊的光暈,在我眼皮上蕩漾著……燦白、眩目的……

我猛然睜眼,正對上天花板上燦白眩目的的燈光,空間感扭曲的後遺症在頭腦裏帶來旋轉後的眩暈,好在意識終於清醒過來了。

陷入幻覺太深,生物鍾有些紊亂,無法感覺出現實時間究竟過了多久,按照藥效計算,至少是在20個小時之後。我發現自己依舊被禁錮在鈦合金椅子上,Z已不見蹤影。不知道失去警戒後的記憶神經出賣了我多少,但他肯定已經從中獲取到想要的信息。他去找何遠飛了!

不論他是否已經找到他,我都不能這樣束手無策,我必須奪回空間跳躍動力裝置!我用盡全力掙紮著,試圖一點一點移動椅子,靠近控製台,但它竟然是被鋼軸固定在地板上的!

該死,難道我隻能用唯一一種辦法脫離桎梏了嗎?

被迫拋棄宿主的軀殼,用本體離開這個房間,然後隨便找一個人類的身體重新寄生。這對我來說並非難事,隻不過“裴明昊”的身體將終止一切生命機能,成為一團被微生物分解而逐漸腐爛的屍體。

寄生者往往視宿主的身體為己物,能用時很愛惜,不能用時則毫不在乎。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想拋棄“裴明昊”的身體,我不知道其中原因與不想換掉用習慣的漱口杯之間有沒有共同聯係。可是目前情況已經緊急到足以將我對這具身體微薄的愛惜之情徹底粉碎的地步,我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垂下頭,交接器潔白纖細的觸角從後頸第一節頸椎處悄然探出頭,在空氣中試探性地揮動了一下……

“阿昊!”

突如其來的一聲叫喊,冷硬的聲線中含著擔憂與隱怒。

我驀地抬起頭。實驗室最深處的門被打開了,裴越出現在門口。他站得筆直,身體繃得很緊,蒙在單薄的深色長袖T恤下肌肉起伏的弧線相當明顯,臉色不太健康,但比起一個多月前在全息影象中看到的狀態要好得多。他的雙手戴著手銬,中間的鐵鏈已經被弄斷了。

“阿昊,你沒事吧?!”他朝我衝過來,眼神與任何一個關心弟弟的哥哥毫無二致。

從他的神情語態中,我無法斷定他是否看見了剛才的一幕,也許他才剛剛打開門,也許交接器細如棉線肉眼難以察覺。我猜他應該沒有發現,因為就算他的理解力與接受力再超乎常人,也不可能對這種在人類看來顯然算是詭異的現象無動於衷。

“沒事,隻是動不了。”看他在椅子的環扣上又撬又砸,我說,“不用白費力氣,是鈦製的,高硬度高熔點,子彈都轟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