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享受天倫之樂的,注定孤獨一生,真是令人唏噓。

這樣想著,一開始還有點兒怪他的心竟也慢慢變得憐憫起他來。

不過這些心思在紀錦心中都是轉瞬即逝,她還沒忘記今日的計劃。所以在青花大魚缸跟前略站了站,她就邀韋瑜繼續去喝酒。

兩人再次在桌旁坐下後,紀錦便笑嘻嘻地端起麵前的那杯酒說:“韋公公,咱們喝了這杯酒,我再回答你問我的話行不?”

韋瑜毫不猶豫地伸手將自己麵前的那杯酒舉起道:“行。”

微微吃驚於他此刻的爽直,紀錦楞了楞,但旋即舉杯飛快地將手中端著的那杯酒一仰脖喝了下去。她怕自己慢了,韋瑜又說出話來,橫生枝節,要是又不喝了可就麻煩了!

坐她對麵的韋瑜覷了覷飛快喝酒的紀錦,唇角翹了翹,便也端起酒杯送到唇邊,緩緩地一飲而盡。

喝完酒後,把酒杯放下,再看向小公主時,隻見她臉色酡紅,一手撐著香腮,眼神有些朦朧,似乎是一杯就醉了?他隱約記得紀錦的酒量不至於這樣淺,有一回冬至節皇帝宴請宗室時,還稱讚過她比其她兩位皇姐酒量要好,能喝上三杯呢。

紀錦此時的確覺得頭暈眼花,她費力地拿一隻手托住半邊臉,偏頭看向對麵喝完酒的廠督韋瑜,心裏煩迷糊,想他怎麼還沒倒下呢?還有自己今日怎麼一杯酒就像是要醉了的樣子?

並沒有撐多久,紀錦就軟綿綿地倒了下去,頭擱在自己的胳膊上閉上了眼。她急得要命,覺得這一回是壞事了,在眼皮子耷拉下來,閉上眼之際,她似乎看到了韋瑜黑白分明的眼中有笑意,然後他微微搖了搖頭。

她似乎也聽到了他沒有說出口的那個“唉”字以及歎息。電光火石間,她似乎明白了什麼,挫敗得想哭,又想跳起來罵自己蠢。可是也隻能想一想而已,她渾身無力,萬種心思也隨即沉了下去,沉入到黑暗之中……

韋瑜看著對麵坐著的小公主慢慢昏睡過去,終於將那個囿於口中的“唉”字吐了出來。果然,小公主今夜請自己來是擺的鴻門宴,酒裏下了迷[yào]。之前,他在紀錦去捉魚之時,已經手法極快地將兩杯酒都換了下,因為他料定酒有問題,也料定小公主後麵會讓他幫忙去捉魚,再趁機調換酒杯。後麵的事情,從小公主如今昏睡過去,就說明他猜對了一切。在換酒之前,他也想過,這酒必定不是毒酒的,很有可能是在酒裏下了令人昏迷的藥。因為她再三再四地接近自己,不知輕重地意圖□□自己,必定是有所圖的。他用腳趾也能想到她所求為何,定是要自己幫忙讓二皇子成為大夏朝的新儲君,而這個偏偏是他忌諱的。曆來染指儲君之位的外臣和內侍,都是要冒險的,搞不好就得掉腦袋,他可不想為了個大團子蹚這趟渾水。

要是自己中了小公主的計,喝了那杯酒昏過去了,那就壞事了。

小公主啊,小公主,你到底是稚嫩了些。他如此想著,站了起來,撫了撫腰間的玲瓏透雕玉帶,便欲舉步往外走。可是還未邁出去一步,突覺一陣頭暈。他趕忙拿手撐在桌子上,心中暗道不好,難不成自己喝下的同樣是一杯裏頭有迷[yào]的酒?要是這樣的話,小公主又何必換酒?她這到底是在做什麼?

連番的疑問一霎時從腦子裏頭冒出來,不等他想到答案,就再也撐不住跌坐回了玫瑰椅中。在眼皮闔上之前,他隻覺駭然和羞愧,想難不成這一次是要載在小公主手裏了嗎?這些年來,算無遺策,從沒有載過跟頭的他竟然載在了一個黃毛丫頭手裏!

此刻他唯有希望長隨金寶能快點兒趕來,幫著他脫離這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