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文權正在想事時,他身邊貼身伺候的內侍江彬快步走了進來,向他稟告道。
“……和本宮想的時辰差不多,你去替我看望他,看他有沒有事?要是他沒事,醒過來了,就說讓他好好歇一歇,不用著急過來見本宮。”紀文權淡聲吩咐。
“是,太子殿下,奴這就去。”江彬恭敬應了,卻步退出書房。
紀文權繼續慢慢挪動看著那些金絲楠木上的前太子喜歡的古籍和珍玩,他走到一件羊脂玉雕成的漢代飛馬前,停住了腳,一伸手將那玉雕飛馬拿下來,在手裏把玩了一會兒,忽然抬手將那玉雕飛馬往地上使勁兒一摜。
清脆的碎響聲後,那一匹一尺高的玉雕飛馬大擺件被摔成了碎塊。
紀文權唇邊浮起起快意的笑,眼裏隱約有瘋狂,這件羊脂玉的玉雕飛馬擺件可是大皇兄最喜歡的古玩之一,好多次見他放在案頭擦拭,拿在手中把玩。和那件被自己失手打碎的漢代玉香爐擺件同為前皇太子紀文標的心愛之物。
接著,他又接連將書房裏那金絲楠木製成的格子上紀文標曾經喜歡的古玩給拿下來給砸碎,一些紀文標收集的孤本古籍也拿出來撕爛。
肆意的在書房裏“破壞”了一會兒後,紀文權看著滿地狼藉的東西笑個不停,然後他叫書房外頭的內侍進來收拾,再讓人把今日首輔李易之和禮部官員等上的折子拿來看,見上頭寫著:“國不可一日無君,臣等懇請皇太子殿下明日就登極為帝……”
唇邊笑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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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文楷醒來時,見到了熟悉的幾張麵孔。他娘趙貴妃,他妹子二公主紀銘,還有魂牽夢縈的韋瑜,以及在他跟前一直以來服侍的內侍白風。
見到他醒轉過來。圍在他床前的眾人都麵帶喜色,趙貴妃更是緊緊握住他的手,含著淚哽咽道:“文楷,你可回來了……”
紀銘流著淚喊:“三哥,你……”
她說不下去了,不知道是擔心三皇兄的身體,還是擔心三皇兄的未來。
韋瑜則是和煦說:“晉王殿下,你要節哀順變,這一路而來,你太累了,先好生歇一歇再說吧。”
白風紅著眼圈兒道:“王爺,您嚇死奴了。”
紀文楷的眼光在床上眾人麵上掃了一圈兒,依次喊:“母妃,妹妹,韋公公,白風……”
完了強自笑道:“本王沒事,你們不用擔心,我好好的。”
動了動身體,白風就上前將他扶起來,在他腰後塞上個杏黃色的大迎枕。從宣府到京城這四百裏路,他的確是累壞了,到了宮裏又聽聞了父皇崩殂的噩耗,深受打擊。在乾清宮大行皇帝的靈前祭拜哭靈,又太過傷心,以至於他哭得昏厥過去。好在他平日習騎射,身體好,所以在禦醫來給他紮了銀針後也就醒過來了。以往也有在靈前的宗室和嬪妃哭暈過去就醒不來的。都說這人死之後,頭七裏頭,在死者身邊有鬼魂接引,其中若是有惡靈,正巧碰上靈前有陽氣弱的人就會遭遇惡靈附體,弄得生機全無,最後無辜殞命。
方才在乾清宮大殿,見到晉王紀文楷哭得昏厥過去,連韋瑜也有此擔心。所以她一麵讓人去請禦醫,一麵指揮人將紀文楷抬回清寧宮皇子居所,最後又讓人去通知趙貴妃。
趙貴妃得了信兒,忙帶了紀銘從萬安宮趕來。之前她還不知道兒子回來了,也沒人去通知她。見到了離宮去宣府好幾個月沒回來的兒子,她自然是激動不已。可是等到聽說紀文楷在皇帝靈前昏厥,她又驚怕擔心不已,因為她實在是不能再忍受兒子再有什麼好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