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傍晚,天邊還有幾朵鑲金邊的雲,當我推開逃生樓梯門的時候,葉明朗便正在開門。隻聽見“咯吱”一聲,門開了的同時,葉明朗也就回頭看見了我。他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隻是麵色有些微微的蒼白。 “是你?”他先一步認出了我,我就覺得受寵若驚,忙不迭地點頭,笑得一臉諂媚。葉明朗估計是被我的傻笑樣逗得沒了戒心,也沒多說什麼就把我領進了那間掛牌的小單位,這一次,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心理谘詢室”。 “你在這上班?”我一臉狐疑,他明明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撐死三歲。 “我爸爸開的,我偶爾過來幫忙。”葉明朗說得挺稀鬆平常。沒見識的我臉上馬上就流露出了“我崇拜你”的樣子,弄得葉明朗煞是不好意思:“你找我有事?” “哦,沒事,就是來打聽下你姓什麼名什麼,幾歲,電話號碼是多少,在哪讀書的。”我一不做二不休擺出了一副女流氓的樣子。 “……怎麼?” “追你啊。”
【他一開始就劃分好楚河漢界。】當葉明朗在我死纏爛打下報出自己的資料時,我也深切地意識到,我被年齡歧視了。 “我已經高中畢業了。”葉明朗不愧有個心理學碩士的爸爸,說起話來也講究語言藝術,隻說一半,憋死人。 “我知道啊,也沒多大嘛,三歲而已,我抗得住。 ”既然做了一次女流氓,就做不了淑女,這道理我懂。葉明朗沉默了一陣,而後就是裝聾作啞的答非所問:“你這幾天都來這裏等我?” “也不是,就是閑的慌了,散個步幫助消化而已…… ”到底是道行不夠,三次交鋒就泄了底,我覺得自己臉紅得厲害,甚至不敢抬頭看葉明朗。突然間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良久,葉明朗說:“ 走吧,我送你回家。” 六月中旬的這座城市已趨盛夏,傍晚的空氣悶熱而潮濕,我覺得周身濕漉漉的,就連走起路來都覺得不舒服。這一次葉明朗的步伐依舊慢,似乎是在遷就我,又似乎不是。我走在他的右邊,就聽見他低聲說:“ 下次不要再來這裏了。” “為什麼?”我大惑不解。 “因為我要去讀大學了啊。”葉明朗轉過臉來看我,多少是有些發訕。 “少扯淡了,離大學開學還早著呢!”我得意地衝他搖頭晃腦,顯擺自己戳穿他低劣的謊言。
可葉明朗這一次卻沒有對我陪笑臉,他的聲音還是溫柔,像第一次見我時一樣,卻多出了幾分無奈: “就知道你不會聽,巴士來了,上去吧。” 我興衝衝地跳上了巴士,滿心以為葉明朗是拿我沒轍了,卻不想,其實一開始他就已劃分好楚河漢界。他就是那樣的人,溫柔、善良,卻頑固到不行,他若是說了不,就是真的不,任誰都無法撼動半分。那之後我自然沒有聽他的話不去找他,可當我再度站在逃生樓梯門口的時候,我看到的卻是矮了許多的葉明朗。他坐在輪椅上,似乎是專程等我的到來。他沒有往前移動,我也就站在原地不敢出聲。我無法去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震驚、傷心、憤怒……所有情緒湊在一起,反而沒有了適當的表情。 “你……”我的話卡在喉嚨裏,連一個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我的反應似乎在葉明朗的意料中,他莞爾,眉目清朗如月光:“所以我叫你不要再來了。” 那天我是捂著臉跑開了,葉明朗作為這場戲的操盤手,操控得很成功,我元氣大傷,好久沒有再出現在那棟大樓。那之後我的頭發蹭蹭地往外長,我就想起裏初遇葉明朗時,他下樓梯時蹙起的眉⊙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