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裏鍾晏時常跑來宋家做客,宋曉遲卻對他愛理不理,據說是鍾晏做了什麼事惹惱了她,時候鍾晏用盡心思哄宋曉遲消氣。
鍾晏依賴,我都會識趣上樓。唯有一次下樓找水喝,遇到鍾晏恰好在廚房親手題宋曉遲做果盤,叫住我閑聊,我這才知道原來當天那位輕佻的司機叫藍垣,是S城藍家的少東。
鍾晏一邊切著火龍果一遍衝我微笑道:“別看他那樣。學的可是醫科,年底大概會去倫敦進修
見我不語,鍾晏又忍不住補充道,看樣子,你對他到很不感冒.
豈止是不感冒,簡直是反感。我笑了笑,端著水上樓
沒錯,死活人另一個需要恪守的準則是,沉默是金
如此一來,藍垣再現身時,留在我心中已僅是一個模糊的身影,要仔細分辨幾次,我才能確定,眼下出現在鬧哄哄的泳池的人確實是他
麵對我的驚訝,他聳聳肩:“我來體驗生活”
我點了點頭,試圖遊走,他卻蠻橫地擋住我:“曉婉妹妹看來十分不待見我。”
他用的是陳述句,也沒見絲毫不滿,我想了想,誠懇的點點頭:“其實談不上不待見,就是覺得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還是少接觸為妙。”
“怎麼會不是一個世界?你可是宋家二小姐。”他戲謔道
“對,A貨二小姐。”我頷首笑道,掙紮著想要立刻遊離有他的水域。
也許是因為太過心急,自詡水性良好的我竟然吃癟,用力撲騰了幾下後,小腿開始抽筋,非但沒能如願遠離他,整個人還像笨重的石頭一般往下沉。
意識漸漸渙散,然而諷刺的是,在我徹底失去隻覺前,想到的最後一件事卻不是我即將溺斃,而是母親的醫藥費——如果我現在死了,宋家大概就不會繼續支付了吧?
真是讓人難以瞑目啊。
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的已不是剛才的遊泳館,而是某間會所的休息室
藍垣將一杯溫水塞到我的手中:“先喝了再說話。”“你救了我?”“這是葡萄糖”藍垣微微蹙眉,卻對我的問題避而不答“你昏倒這麼久,補充一點糖分才能有精力和我更好的鬥嘴。”
“誰要和你鬥嘴!”我撇嘴。
“那喝了這些至少可以讓你有力氣再回去遊個來回。”藍垣單手托著下巴,笑著說道
我知道唇槍舌戰下去自己不是他對手,索性從沙發上坐起來,打算離開
這次藍垣沒有再阻擾,“推門左轉,自然有人送你上車。路上小心,宋二小姐。”
他話語及溫和,已沒有剛才泳池中的陰陽怪氣。可他越是這樣令人捉摸不透,我就越發感到惶恐不安。
於我而言,寒冷絕望才是習以為常,溫柔親切則是殺傷力太強的武器。
要知道,我此生最怕死無全屍
回到宋家,發現宋曉遲竟少見地坐在大廳裏看電視。
“出去完了?”她抬頭問我
“遊泳。”我小心的回答
“我倒是羨慕你。”她懨懨的笑了,比我初見她時又清減了不少。
我無言以對,難道要我照實說,其實人人都羨慕你,宋大小姐。自然不能,所以我隻好堆起一個假笑,欠欠身,往樓上走去。
這將是一個平靜到沉悶的夜晚。,如果沒有那通電話。
療養院的李阿姨認識我多年,所以才會在出事後,冒著被辭退的風險致電我:“曉婉,你媽其實上個月已經去世,是在病房裏上吊的。。。。可宋先生卻下令封鎖消息。我本不想告訴你這些,但終究騙不過自己的良心。還記得你媽去世前曾說宋先生不是人,接你回去必然有所圖謀。。。。我不過是一個小護工,很多事不能亂說,但你千萬記得自保,因為你媽曾說過,沒有什麼野獸能比大家族的利益更凶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