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周致寒的童年寫滿遺憾。因為這樣的場所總是擠滿了人潮,周致寒的雙親一致認為這裏的細菌多的令人發指,所以直至成年,周致寒都沒有機會來這裏一次。而向往這種東西,就跟過去吃過糖才能分辨出苦一樣,需要美好的東西做鋪墊。周致寒沒有這樣的情緒鋪墊,自然隻會長時間的麻木不仁,知道紀言出現。
他打亂了她一成不變甚至乏味的生活,也包容了她不夠討人喜歡讓人難以忍受的一麵。在不經意間他做到了許多戀人之間無法完全做到的事,給予快樂和包容。——這樣想來,她喜歡上他也算是合情合理。
當摩天輪升到最高處的那刻,望著腳下的越來越渺小的人群和景致,周致寒忽然有些百感交集。她向來擅長壓抑住自己的情緒,隻是人這一生再理性,也難免不了幾個失控的瞬間。所以當她主動伸出手圈住紀言的脖子,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臉時,她的眼角漸漸流出了兩行不易察覺的淚。
“周致寒,接吻不是這個樣子的,又不是沒親過你,你怎麼還是笨成這樣?”望著手足無措的周致寒,紀言忍不住笑出聲來,“算了,你閉上眼睛,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如果說人生有哪一刻是周致寒最想要停住的話,周致寒想,大概就是那個下午了。她的人生裏再找不到哪一刻,比那一瞬間充滿勇氣,充滿愛意和柔情。
隻可惜,那些東西再美好也不過是稍縱即逝,那一年的她注定抓不住自己的愛情,並不是因為這愛情有多艱難,而是因為她未曾擁有一顆大無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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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然而當周致寒和紀言手牽手打開紀言家大門時,很多事就已不如剛才在摩天輪上時那般清晰。雖然周致寒能感覺到紀言仍堅決的牽著自己的手,但她已覺得十分別扭,恨不得立刻抽離,因為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眼下這個上下打量自己的人,就是紀言從沒露過麵的媽媽。
“難怪他不願意走......”就在周致寒苦惱著要如何打招呼時,紀言的媽媽已先開口。
周致寒一臉錯愕地望著眼前這個頗有風韻的中年女人,實在不能理解她話中的含義。倒是一旁向來淡定的紀言先炸了毛:“都跟你說了我不去,每天跑來嘰裏呱啦說一堆你也不嫌煩!”
說話間,紀言已不自覺地鬆開了原本牽著周致寒的手,有些躁鬱的將自己拋在沙發上。
好在紀言的媽媽似乎並沒有被兒子這樣不敬的舉動激怒,反倒是顯得比先前更鎮定,去廚房倒了三杯飲料,還客客氣氣的請周致寒坐下:“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我和紀言的爸爸是政治婚姻,一向沒什麼感情,離婚也是情理之中,隻不過我必須承認,在這件事上我處理的不夠好,才會讓紀言這麼多年一直耿耿於懷,寧願住在這套幾乎沒人住過的房子,也不願意搬去國外和他爸爸住,又或者搬來和我的現任丈夫住。這些年你照顧了他多少,就算沒有親眼看見,心裏也都明白......我這麼說,不是想拆散你們,相反的,我希望表明我的立場,我對你們願意采取不幹涉的態度。可眼下這件事是關於紀言的未來,我希望你能跟他好好談談,讓他慎重考慮,究竟要不要去他爸爸那裏讀書,又或者如果他真的不願意,我們還有很多選擇,可以慢慢談......”
紀言媽媽還在理智地分析這紀言出不出國的利弊,周致寒的腦中卻像是煮了一鍋方便麵,一根根的麵條全部混合在一起,變成混亂的一片。
她從沒想過如果兩個人真的在一起需要麵對的是什麼,就好像她沒有意識到,再過四年他才二十一歲,甚至湊不過國內的法定結婚年齡。而她呢,已經超過了父母心中的最後安全年齡二十五,即將開始所謂的剩女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