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雲龍風虎盡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諸葛夏剛才已把誅心蒺藜釋放一空,這時恢複已經來不及了。諸葛冬的五悲筆更是被這肅殺氣氛搞得無計可施。諸葛秋氣得火冒三丈,挺槍刺去,卻不提防被雲龍風虎卷起在半空,然後重重摔下地來。

諸葛春眼看自家兄弟抵擋不住,終於下了決心,大聲呼喊道:「兄弟們,血鎖重樓!」四人對視一眼,眼中盡是無奈。

彼得和尚聞言一愣:「他們居然這麼拚命。」

四兄弟一起咬破舌尖,噴出四枝血箭,灑向半空。諸葛春強忍疼痛,驅使滕王筆躍至半空,化作一棟滕王閣。那四道血箭正好噴到閣樓四周,小樓毫光微現,嗡嗡作響,整棟建築劇烈地顫唞起來,隨即朝羅中夏頭頂罩來。

羅中夏看到那小樓從天而降,不禁冷笑道:「黔驢技窮。」他雙臂一頂,大喝道:「飛步淩絕頂,極目無纖煙!」整個人雙足踏空,飛到半空,堪堪與小樓錯開。

那樓卻似有了靈性一般,閣樓一轉,周身血霧繚繞,又朝著羅中夏罩了過去。羅中夏沒想到這滕王閣看似笨重,卻如此靈活,一下子又一次被罩進了樓裏。

「糟糕!」

顏政跳起來大叫道,挽起袖子要去助陣,卻被彼得和尚輕輕攔住:「你且莫驚。」顏政被他這麼一說,定睛一看,卻看到諸葛四兄弟沒像上次一樣對滕王閣狂轟濫炸,而是極力控製著筆靈,任憑舌尖鮮血潺潺流出,化成血霧圍繞在騰王閣四周。四個人麵色蒼白,身軀都微微發顫,也被浸透在自己的血霧之中。

「這是什麼?」顏政疑惑道。

彼得和尚道:「古人寫文,有『嘔心瀝血』一說,言其耗費心力之巨。這四位正是用自己的精血,把初唐四傑的筆靈發揮到了極致。換言之,他們是用自己性命,重重封鎖了騰王閣,讓羅小友動彈不得。」

「那他在樓裏,豈不危險?」

「不會,這四個人隻是寄身,未臻化境。就算是犧牲這四條性命,也隻能困住羅小友一時三刻而已。他雖失去自由,卻無性命之虞。等到這四人血液耗盡,騰王閣便會自行崩潰。」彼得和尚說得十分篤定。顏政「哦」了一聲,放下心來。

仿佛為了證明彼得和尚說的話,羅中夏的聲音從騰王閣裏傳出來,自信十足:「顏政、彼得,你們不要擔心。這裏沒啥古怪的。用不了一會兒,我自己就能破樓而出。」

眾人還沒接口,諸葛春忽然哈哈大笑道:「你當真以為,你們可以等到那時候?」他全身血量正在飛速下降,臉色也越加蒼白,這笑聲開頭中氣十足,笑到後來便上氣不接下氣了。諸葛家其他三個人仍是麵不改色地噴吐著血液,滕王閣已經變成一座血樓。

一直沒說話的韋定國皺起眉頭,背著手問道:「你什麼意思?」

「看看你的周圍吧!」諸葛春的聲音已經低沉下去,他看起來虛弱不堪。

這時諸葛四兄弟和羅中夏剛才劇戰掀起的煙塵已經平息。藏筆洞前的眾人看到,在已變成一片瓦礫廢墟的青箱巷口外,影影綽綽出現了許多人影。他們陸陸續續從周邊聚攏過來,衣著狼狽,沒有一個人不帶傷不掛彩的。可見在內莊這些人吃了不少苦頭,連人數都大不如前。

「諸葛家的主攻軍團?!」

韋定國身形一晃,幾乎站立不住,他感覺到嗓子裏有甜甜的液體湧出嘴邊。諸葛家主攻軍團此時在這裏出現,隻說明一件事:

韋家的筆塚吏,已經全軍覆沒。整個韋莊內莊,再無半枝韋氏筆靈。

在曆代戰亂之時依然頑強存活下來的韋家,卻在這太平盛世之時,遭受了滅族之痛。身為族長,韋定國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心如絞痛。他下意識地望了望彼得和尚,彼得和尚麵色肅然,拍拍他的肩膀,輕輕歎道:「此非戰之罪,你可不必如此自責。」聞聽此言,韋定國一時不能自己,這頭發斑白的老者竟哭出聲來。

「他們怎麼會知道這裏的?」顏政詫異地問道。藏筆洞地處隱密,諸葛四兄弟都是靠著二虎子引路,才能走過來。就算韋家筆塚吏全滅,諸葛家也不可能憑自己的力量摸過來。

聽到顏政的疑問,諸葛春慘慘一笑,轉頭看著秦宜,道:「你以為我們真的會相信你嗎?小狐狸!」秦宜嘴角抽搐,她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大錯。

「你自以為用名利為借口,誘使我等孤軍深入,便可以各個擊破。孰不知,我等四兄弟又怎會為這些虛妄浮名而耽誤了費老的大事!我們出發之前,就早被費老暗中設置了筆靈印記,一舉一動費老都看得清清楚楚。從我們踏入藏筆洞的那一刻起,所有韋莊內的筆塚吏,就都知道了藏筆洞的方位。」

秦宜花容色變,她本來想略施小計,卻反被人將計就計。這對素來以謀略自豪的她,真是個無比沉重的打擊。

剛才羅中夏的勝利,一下子變得毫無意義。他已經被諸葛四兄弟用生命封在了騰王閣內,剩下的人裏,隻有顏政和秦宜兩枝筆靈勉堪一戰,卻與諸葛家的主力軍團根本不成比例。

「你們從來就沒占據過優勢,嗬嗬!」諸葛春傲氣十足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