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到一聲巨大的轟鳴爆開,塵土四起,地動山搖。二虎子身形一晃,後退了數步,嘴角流出一絲鮮血。對麵更是一片混亂,隻有幾個筆塚吏勉強還能站住,更多人都被劇烈的碰撞震倒在地。

班超放棄做書吏、投筆從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從戎筆對文人筆靈有心理優勢。二虎子的投筆勢,硬撼二十位筆塚吏而立於不敗之地,足可令班超欣慰。

「二虎子,先打騰王閣!」韋定國厲聲喝道。

二虎子擦了擦嘴角,抑製住腹中翻騰,揮拳搗向半空中的那一棟空中樓閣。

一拳,兩拳,三拳,四拳。騰王閣在拳鋒下開始傾頹、崩塌,有細小的瓦礫掉落。

到了第五拳的時候,諸葛四兄弟再也無法支撐,四個人一齊噴出一大口鮮血,同時朝後麵倒去。騰王閣在空中轟然潰散,化成千萬片碎片,消逝不見。

被禁錮其中的羅中夏重新出現在視線裏,他跪倒在地,不住地咳嗽,隻有頭頂的青蓮筆依舊光彩照人。

二虎子的攻勢沒有停歇,他的拳頭一浪高過一浪,毫無間歇。而且這拳勢表麵看長槍大戈,其實每一招都瞄準了正在被搶救的費老,這使得諸葛家的筆塚吏們不敢輕易出手攻擊二虎子,把全力都放在保護費老上。

「班超萬裏侯!」

羅中夏忽地大聲吟道。這是李白〈田園言懷〉中的一句,滿是對班超的讚歎羨慕之情。此時被他吟誦出來,恰好推波助瀾,通過青蓮筆為從戎大壯聲勢。

一枝是管城七侯,一枝是筆塚中唯一的一枝武筆。兩者相闔,相得益彰。

諸葛家轉眼間就由絕對的勝利者變成了一群慌亂不堪的集合……

※※※

在通往內莊的竹橋盡頭,老李沉默地站在原地,表情僵硬。費老從剛才開始,就失去了聯係,他從耳機裏聽到的隻是無休止的腳步聲、嘈雜的叫喊聲、喝罵聲和此起彼伏的轟鳴,不時還有哀鳴閃過。

他知道自己的部隊遇到了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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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人有回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老李連續換了三個頻道,都沒有任何回應,回答他的隻有沙沙的電子噪音。他的神態和語調仍舊保持著鎮定,可頻繁的呼叫還是暴露出了內心的焦慮。

「需要我們過去看看嗎?」他身後的護衛問道。

「不必,如果真是大麻煩,你們去了也沒任何用處。」老李搖了搖頭,深吸一口氣,繼續進行呼叫。這一次,費老的頻道裏終於有人說話了,傳來的聲音卻是王全的。帶著哭腔的王全把陸遊與從戎筆的爆發簡略地描述了一遍,然後傳來一聲慘叫,他的聲音又被噪音蓋了過去。

老李聽完以後,無奈地把耳機從耳朵裏拿出來,攥在手裏,恨恨地自言自語:「被耍了……」

當初天人筆告訴他,陸遊一定會留一縷魂魄在彼得和尚體內,還慷慨地送了怨筆字軸給諸葛家。老李雖然心懷疑慮,反複檢查,都沒看出任何破綻,便讓費老隨身攜帶,以備不時之需。當費老看到「陸遊」(彼得和尚)時,立刻把訊息傳達給了老李,老李最後一點疑竇也煙消雲散了。

可到了現在,老李才突然想到,天人筆之前隻告訴他陸遊可能出現,卻從來沒說過陸遊出現之後會做什麼。諸葛家對陸遊了解不多,但天人筆不可能不知道陸遊藏著從戎筆。

「該死,天人筆故意提前離開,就是讓我們去撞陸遊的鐵板……」

老李此時的心情又是惱怒,又是挫敗。這一場行動從策劃開始,他就與天人筆主勾心鬥角,殫精竭慮。他故意拖延進攻時間,縱容羅中夏破壞儒林桃李陣,以致天人筆隻吸收一半的韋氏筆靈,本以為穩占了天人筆主上風。

可自己終究沒有算過天人筆主,被對方反算計了一手,以致諸葛家的主力部隊在藏筆洞前陷入了麻煩。

而且還是個大麻煩。

現在韋家筆靈已經近乎全滅,目標算是勉強達成。當務之急,應該是把身受重傷的費老和其他筆塚吏撤回來。但韋家的慘滅已經挑起了幸存者們的怒火,在青蓮筆和瘋狂的從戎筆麵前,能否順利撤離,是一個大問題。

老李思忖再三,最終長長歎了口氣,摘下眼鏡習慣性地擦了擦,又架回到鼻梁上。

「隻好讓我出手了……」

「族長,您不能這樣!」護衛急忙勸阻道,「您一出手,幾年都無法恢複,以後怎麼跟天人筆主鬥啊?」

老李憂慮地望著遠處的內莊村落,鏡片後的目光有些黯淡:「若現在我不出手,隻怕諸葛家的本錢都要賠在這裏了。」

說完這些,老李盤腿坐在地上,對護衛道:「給我護法。」護衛不敢怠慢,連忙後退了幾步,擔心地望著族長。老李雙肘微微曲起,眼睛微眯,雙手平伸,手指撥弄按撫,宛若正在彈著一具看不見的古琴。

老李的手法十分熟稔,右指勾抹、左指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