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魚腹,切出柔軟的肉塊分給了孩子們。

小人魚們浮在水麵,哼出愉快的鼻音。

迪倫捧著自己那塊魚肉遊到費倫麵前,停了片刻,突然彎起魚尾,用力拍擊水麵,整個身體高高躍起,又撲通落回海中。

巨大的水花濺了費倫一身。

“好吧,看起來是不再生我的氣了。”頭發和衣服都濕透的費倫想。

費倫的禮物讓人魚們很滿意,但這條魚畢竟太大了,愛莎和孩子們隻挑揀了最可口的部位吃掉,剩下的都被回收進了島上的廚房。

愛莎似乎明白這樣的禮物對人類來說也很難得,她沒有在日後收取租金時要求過金槍魚,也禁止孩子們主動索取。

這頓美餐之後,辛格海的人與人魚關係更加融洽了。

快到聖誕節的時候,小人魚們已經分清了研究員們對他們的稱呼,三個女孩兒還開始模仿人類的發音叫各自研究員的名字。

費倫也向小迪倫反複教過自己名字的發音,但這個聰明的小家夥明明看得懂他的意思,卻故意裝作不明白;如果費倫執意要他出聲,他就壞笑著對著費倫唱“金槍魚”。

後來,在迪倫的影響下,不光小人魚們,連愛莎也開始這麼稱呼費倫了。

“名字就是個代號,不要太在意,”幸災樂禍的同事們這麼安慰費倫,“至少這段旋律還是很好聽的。”

費倫很無奈,但除了名字的問題,小迪倫在教他“唱歌”的時候還是很認真的。

每當費倫展示海洋中的物品時,迪倫就會唱出它的稱呼,等費倫記錄下來之後,他就要求費倫用人類的語言也說上一遍。費倫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記憶這些物品的對應名稱,還是隻是覺得這樣比較公平:我說過了,你也要說。

在辛格海的日子裏,費倫從未聽到迪倫說過人類的詞彙。迪倫的姐姐們倒是偶爾會用一兩個單詞,但她們沒有人類這樣係統的數據庫,對於陸地上的事物或者抽象的東西,她們即使知道讀音,也很難正確使用。

互相學習的時光過得很平靜。因為進展順利,島上的研究員們都拒絕了四年一次的輪換。長期的相處讓愛莎終於放心讓孩子們自己前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小人魚們的戰鬥力已經達到了足以自保的程度——時間也讓女孩兒和男孩兒的區別漸漸開始明顯。

愛莎的女兒們並不十分像她,這些漂亮的小姑娘發色比母親更深,是薑紅或是栗色,倒是小迪倫繼承了母親的淺金色頭發和海藍眼睛。

人魚的壽命一直是個謎。普遍的認識是,人魚比人類活得更久。許多專家猜測,人魚在青壯年期停留的時間相當長,所以古傳說中才存在人魚長生不老的說法;而人魚的發育期和衰老期卻可能和人類差不多。

大海並不是個溫柔的家園,它催促著自己的孩子成長,又冷漠地看著他們衰弱。

沒有人發現過衰老期的人魚,而記錄到小人魚們的成長,這也是首次。

太多的疑問和猜測在陪伴這些小家夥們長大的日子裏得到了答案,但後麵還有無數的新問題等待著解答。

費倫在辛格海的第八年,全島人最關心的一個問題是:小迪倫什麼時候會離開。

3.

分別注定會發生,唯一沒有明確的隻是時間。

因為缺乏人魚生長周期的相關信息,島上的研究人員無法準確判斷小人魚們的年齡,隻以身體上的可見變化來說,愛莎的孩子們已經進入了青春期——如果人魚的發育期確實和人類的周期接近,那麼這些小家夥差不多已經是14歲左右了。

這是一個微妙的年紀,身體的發育讓□□的差異明顯拉大,而性的逐漸成熟也改變了人魚們的生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