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顧誌豪的感覺是,有一雙眼睛在看他。
按常理,這個感覺很荒謬,更接近幻覺。發掘入口的門房外有盞白熾燈,但燈光微弱,照不到他這個位置,他看不見任何眼睛,別人的眼睛也看不到他,當然,這個“別人”的存在,本身就很荒謬。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的行程,也不相信天下有那樣的巧事,在同一個晚上,會有人來到同一個偏僻的考古地點行竊。
他伏下`身子,一動不動,靜靜地聽,除了遠處小蟲低鳴,沒有任何雜音。他拿出手電,環照一圈,也沒有任何人影,沒有任何躲閃的響動。他冷笑,自己敢這樣做,就是知道不會有人來和他“搶食”
今晚,這著名的米礱坡考古點,是他顧誌豪的遊樂園,任他踐踏。
可是,那種奇怪的感覺從何而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他一頭鑽進了最靠南的帳篷,那下麵就是九號坑,最新最深的挖掘點。
不知為什麼,一進帳篷,那種奇怪的被窺視的感覺仿佛也跟進了帳篷。邪門兒!深呼吸,保持鎮靜。四下一片漆黑,顧誌豪懷疑自己是不是突然得了幽閉恐懼症或者黑暗恐懼症。
進了帳篷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手電掃一圈,看看有沒有考古隊遺留下的殘羹冷炙。
沒有,堅壁清野。
“操!”顧誌豪忽然驚叫。
手電光停住了,然後不住地顫唞。
一個老嫗,至少看上去像老嫗的一個女人,斜坐在五米開外,低著頭,在一個陶盆中鼓搗著什麼。她的身上,與其說是穿著一件衣服或裙袍,不如說是披著麻袋片,質料更像樹皮麻草的一塊布,草草裹住全身。說她不修邊幅,一定是太客氣了,簡直是邋遢,一頭灰白長發淩亂,隻有脖子上掛一串珠子算是裝飾。還有她的裸露雙臂……顧誌豪的心一陣縮緊。
那女人的胳膊像是一根枯樹幹,完全符合她老嫗的身份。但這隻是她的一條胳膊。
另一根胳膊,光潔如脂玉,少女才可能有的肌膚。
顧誌豪這才注意到,他剛才隻是看到那女人的半邊臉,老嫗的臉,現在,側過頭去看另一邊臉,是張青春的、光潤的臉,眉目清秀,甚至算得上明豔。
這個時候,一般成功的和不成功的盜墓人士,都應該撒腿就跑。
但顧誌豪沒有動,他不是一般的盜墓人士。現在我們可以揭示顧誌豪少年得誌的真正原因:如果膽量可以像智商那樣可以衡量,顧誌豪的膽量分數大概可以和愛因斯坦的智商分數在同一個級別。
“你果然比他厲害。” 那女人好像並沒有開口,但聲音就傳出來,那聲音也很兩麵,有些滄桑像老嫗,有些清亮像少女。
“他是誰?” 顧誌豪問,聲音還是有些打顫。
“他是她,女人的她。”
“你是誰?”他已經有了好幾個猜測,尤其看見那女人手中的陶盆,有淡淡彩紋,分明像是傳說中九號坑出土的“興農缽”。
“我是我。”
“你在鼓搗什麼?”
“你。”
顧誌豪的心又一緊。他膽子大,但並不麻木,他在想,也許,真的該離開。
誰知,先離開的是那個女人,轉眼間,就那麼消失在手電光下,蒸發得連一點水氣都沒留下。
顧誌豪向前走上幾步,走到了那女人剛才坐的地方。
如果他真的相信神靈鬼怪,剛才那女人一定是“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