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動用僵屍,嬴政就給自己安排了能輕易混跡的這條“後路”。他也不怕有人會從屍體麵容上辨認出自己,因為他同時給自己準備了一張人皮麵具。
萬無一失。
所以,當急救員將他抬出解剖樓時,他隻需要想一件事:歐陽菲,你不能得意的太早!
急救車上掛著兩套備用的白大衣。嬴政微笑,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改朝換代一向如此,連一件白大衣的命運也不能免俗。
急救隊員離開後,他飛快披上白大衣,立刻發現兩條光腿露在白大衣下也過於性感,過於顯眼。車廂裏,再也沒有那麼好的運氣可以找到一條褲子。他抬頭,發現駕駛室裏,司機剛和急救中心調度交談結束。
這也是好運氣。
擊昏司機隻用了一拳。換上司機的褲子,前後隻用了半分鍾。若不是從後視鏡裏看見歐陽菲和巴渝生氣急敗壞地跑出解剖樓的樓門,他甚至會把急救車開走。
他混在急救隊員中假裝幫著抬兵馬俑屍體上車的時候,聽見歐陽菲的叫聲:“……在周圍搜索,找一個裸體的人!”他啞然失笑。
同時心驚、興奮,多年來,終於又遇見了一個值得讓他用心的對手。
“不插電”馮師傅的地室裏當然也沒有電子鍾,隻有一架老吊鍾,發出單調的“噠噠”聲。我恨死這架吊鍾了,上麵很附庸風雅的幾個羅馬字母,讓看習慣了電子顯示的我每次都要枉凝眉半天,才能琢磨出現在是幾時幾刻。
而且每到整點的時候,吊鍾就會發出布穀鳥的叫聲。偏偏這布穀鳥,也許是和馮師傅一起生活久了,叫聲中也帶了些嘶啞,聽一次兩次還算可愛,聽多了,尤其深更半夜裏聽到,會令人起雞皮疙瘩。
和嬴政的激戰,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個小時,此刻,離淩晨十二點,隻剩下四分鍾了!
很激動人心的時刻,陸虎卻顯得異常鎮靜。或許,死裏逃生會給人一種超現實的感覺吧。
地室裏,除了馮師傅以外,雙雙和苦蓮茶也在,也都時不時地瞄一眼那吊鍾。
越是臨近那關鍵的時刻,眾人似乎都越緊張得無話。我打破沉默道:“馮師傅,您覺得,這次小玉她,是心甘情願走了?”
馮師傅說:“她對過去懺悔不已,我再三安慰……”
我差點兒想說:“您也會安慰人啊?”還是很成熟地管住了自己的嘴。
“……我仔細和她解釋過了一切,對她用了常規的守靈術。相信她這會兒已經平和安寧地去了。”
“去了哪兒呢?您從來沒和我們說明白過。肯定不是錯綜複雜又黑暗的陰靈界,因為那裏都是些不很安定的靈魂的居處。那麼會是哪兒呢?陰曹地府嗎?十八層地獄?奈何橋……”我不停發問。
馮師傅說:“看來雙雙教授那點糟粕你都學去了。”
“誰讓您老從不開課呢?”
馮師傅說:“不開課,是因為我根本不知道!”
“哈哈,”我假笑兩聲,“您是守靈奴,安撫亡靈的第一人,卻不知道亡靈被安撫後去哪裏?”
“你說我在撒謊嗎?!”馮師傅露出他的蒙恬式的凶相。
“不敢,隻是很難相信……”
“別忘了,我隻是個普通的人,一個活得有點膩味的普通人。我要是去了亡靈們去的地方,豈不是也成了亡靈了?倒是你們中的一個,也許日後會成為搜鬼使,說不定可以了解亡靈歸去的真相,到時候,別忘了告訴我哦。”馮師傅的話,聽上去還是那麼半真半假。
“說不定?您是說搜鬼使也不見得會知道亡靈的去向?”楊雙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