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會,藥丸便落在我的口中。但是我疼的太厲害了,無論怎麼樣都吞不下去,後來還是她捏碎了藥丸將粉末喂到我嘴裏,才堪堪吃了下去。

也許是太過要緊了,吃了藥之後還是疼。待到疼痛漸漸漸漸緩了過後,才發現自己整個人落在她的懷裏。麵頰隔著單薄的衣料枕在她的腹間,雙手無意識的落在她的腰上。抿了抿唇,卻不好意思多說一句話。

還是她發現我呼吸漸穩,才開了口,“你……好些了嗎?”她的手放在我的背上,無意識的拍著。我的額頭全是汗,聲音都帶著掙紮過後的澀然,“好多了,這是老毛病了。多謝。”

“嗯。”她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我放鬆身體任由她摟著,因為找不到拒絕的理由。隻是朋友,這樣也不算什麼不是嗎?更何況,自己的身體也沒有抗拒。

“多久疼一次?”她拍著我的後背,還是沒有起伏的語調,可我卻聽出她言語間的關切。

將手緊緊的捂在胸口處,咬著唇瓣,思緒有些恍惚。多久疼一次,似乎有記憶以來,這種疼痛都沒有聽過吧。一年,兩年,自醒來的那時開始就是咬著唇瓣蒼白無力的任由疼痛席卷全身躺在床上不得動彈。好像被烈火灼燒,疼起來渾身都是火辣辣的感覺。又好像是墜入幽冥,刺骨的冰寒從心口處呼嘯而處席卷了四肢百骸。一年一年一月一月,得到師傅的救治才堪堪有了現在的身體。雖然仍舊是時不時犯一次病,但是勝於當初躺在床上泡著藥浴的日子。

我記得那些日子,蒼白的顏色漆黑的藥湯,似乎是隻有夢裏那個模糊而又朦朧的身影才是唯一的色彩。粉色的桃花青色的長衫眉目間不變的清冷,一入夢,便是夢了千年。

那些疼得需要去死的日子,似乎那個人才是唯一能夠撐下去的理由。可是如今我又在疼了,卻仍舊沒有找到那個當初讓我撐下去的人。這樣的疼痛,好無力。

我記得凡間有人與我說過,與生俱來的東西是為了讓你記起前世欠下的孽債。那麼,自我記事起就伴著我的疼痛,是不是想要告訴我我前世欠了一份債今生要用這般折磨的方式去償還呢?那到底得是多麼大的罪孽啊。我躺在迷穀的懷裏,恍恍惚惚似是看到一個人的臉,我看不清楚她的樣子卻看清了她眼角一直含著的一滴淚。

胸口處的疼痛漸消,我單手撐在瓦上將自己的身體遠離了身後的人。沒有溫暖的懷抱,三月微涼的夜風從身後傳來,剛剛沁出汗水的身體在這樣的微風下微微戰栗著。我聽的自己開口,去回答那個人的問題,“想疼,就疼了吧。不過……”我扭頭,對上迷穀在月光下清冽的雙眸,笑的蒼白而又無力,“最近犯病的次數比以前少了。”

她望著我,興許是夜色太黑,我看不清她在夜色底下的情緒。“不能根治嗎?”她問我。

我搖頭,放開捂在胸口上的手對她勾唇笑笑,“估計是吧,你該知道的醫者不自醫。”都說仙神的壽命長的無窮無盡,可也會有消散的一天。而我,懷抱著這樣的病痛度過這漫漫長生卻也不知曉會不會有一次疼得再也醒不來。

她坐直了身子,微微頷首,“所以,這就是當年你退掉北海婚事的原因?”

北海?她是指兩萬年前的那件舊事?這件事雖然很多人知道但是卻鮮少有人知道主角是我。我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她似有所覺的移開了視線。“這件事各界的君主多少都知道一點。”對了,也是,對方是北海的殿主。

北海啊,感覺好久遠的記憶了。說到北海,腦海裏浮現的第一個身影就是那個威儀含在眉目間的俊美女子,多多少少的也想起了一些好玩的事情。我就著衣袖,將它放在掌心然後擦幹了掌心的汗水。抬頭朝著對麵白衣黑發的女子虛虛的笑了一下,“嗬,那隻不過是朋友之間的一個玩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