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黎民連著三天沒見到他,這時就滿麵笑容:“我是皮癢,你給我撓撓?”
唐安琪懶得看他,彎腰繼續喝水。戴黎民看他撅著一個圓圓的屁股,穿了綢衣,分外體麵,就心癢難搔的抬起手來,在他那屁股蛋上輕輕巧巧的扇了一巴掌。
唐安琪猛的又站起來了,做怒目金剛狀:“你要瘋啊?”
戴黎民還是傻乎乎的發笑——天熱,他近來有點“苦夏”,麵孔瘦了一圈,五官的輪廓顯出來,倒是更英俊了,隻是英俊的窮相,不貴氣,有點“紅顏薄命”的感覺。
對著唐安琪壓低聲音,他決定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哎,安琪,我可想你了。”
唐安琪很警惕的看著他:“想我?我看你是想我的屁股吧?”
戴黎民不以為然的一皺濃眉:“路上吃火藥了?你脾氣怎麼這麼大?欠揍啊?”
唐安琪在臉上抹了一把水:“打我?你打我我就打你!”
戴黎民看他跟自己來勁,上前對著他的屁股就是一腳:“我把你慣出毛病來了!從早到晚就知道跟我訕臉!”
唐安琪被他踢的一蹦,隨即拎起小鐵桶,兜頭潑了他半桶水。
兩人開始對著叫罵。虞師爺回家喝了一杯熱茶,這時正要過來和戴黎民說正事,哪知隔著老遠就聽到汙言穢語;加快腳步走過來,他一手一個扯開了二人:“這是怎麼了?前世的冤家?怎麼見麵就咬?”然後他又轉向戴黎民,推著對方往外走:“大哥,你別和安琪一般見識,他小,小孩兒不懂事。”同時回身對著唐安琪一揮手:“你回屋去!”
唐安琪氣鼓鼓的果然回了屋——他就看不得戴黎民。他是打不過戴黎民,否則非把對方揍扁了不可!脫了鞋襪爬到炕上,他伸胳膊伸腿兒的躺成一個“大”字,腳趾頭動了動,倒是感覺還不錯。
在虞師爺的屋子裏,戴黎民端著一杯溫茶,正在對著虞師爺目瞪口呆。
“保、保安團?”他仿佛是萬分不能理解虞師爺的言語:“你是說我們殺到縣裏滅了保安團,然後自己去做保安團?”
虞師爺對著他點頭。
戴黎民把茶杯放到了炕桌上,抬手撓了撓濕漉漉的短發:“好端端的,我去做什麼保安團?”
虞師爺心平氣和的,是位溫柔的老大哥:“想做一輩子土匪啊?”
戴黎民想了想,然後抬頭說道:“師爺,你要說讓我帶弟兄去投軍,那我能理解,反正都是耍槍杆子的,不隔行。可是保安團……”
他的眉頭擰了起來:“要依我的意思,那就是等咱們實力壯大了,直接端了縣政府。我有人有槍,懶得和那幫官老爺鬥法。”
虞師爺知道戴黎民向來是信奉暴力的,寧願冒著被圍被剿的危險當土匪,也不願意進入縣城,安安穩穩的做個保安團長。因為保安團長是個官,戴黎民在小黑山上唯我獨尊,受不了官場束縛。
“沒人和你鬥法。”虞師爺和聲細語:“做了保安團,首先就可以從縣裏得到軍餉,其次可以設立關卡,向過路商隊征稅。另有一點——大哥啊,土匪人人得以誅之,可誰能對保安團說出半個不字?”
戴黎民很敬重虞師爺,照理來講,是會對虞師爺言聽計從的;不過對於這件事情,他有自己的看法。
他雖然目前是個土匪,但他也認為自己不會永遠窩在小黑山裏。隻是這個下山的姿態,卻和虞師爺設想的完全不同。虞師爺做事的風格總是“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他不一樣,他每次想起未來,腦海中充斥的都是征戰、殺伐、割據,是一番大開大合的場麵。而保安團長那點事業,他也知道,無非就是穿著一身黑色製服,守著幾百人幾百槍,土匪來了關城門,土匪撤了開城門;有點錢,有點勢力,不過要是弄不好,也有被人一擼到底的危險——差不多,就是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