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板是在拿狸子開涮,心裏有些不高興。不過狸子悶聲不響,他在片刻之後也就忘了。
牌局一直進行到淩晨才散,戴黎民一雙眼睛被戴老板手上那兩枚大鑽戒晃得疼痛。戴老板這一晚上沒少拿他打趣,以至於盛國綱本來並沒有對旁人介紹過他,可是兩邊牌桌上的賭徒們全都記住了他的名字。
戴黎民被他取笑的有些麻木了,隻覺周遭眾人都像是無聊的娘們兒,屁大點的樂子就夠他們嘰嘰嘰的樂上半天。
戴老板不知怎的,會對戴黎民那樣感興趣,臨走前還專門和他聊了半天,當然也都是閑話。戴黎民困得要命,決定不在這些人身上多費半分腦筋,有一說一,無話可說就不說了。
清晨吃過早飯之後,盛國綱讓自家汽車夫開了汽車,送唐安琪和戴黎民下山回城。唐安琪和戴黎民在車內睡了一覺,及至終於到了家,更是臉也不洗,直接上床。
戴黎民睡到中午,慢慢醒轉。睜眼看到唐安琪還在仰麵朝天的酣睡,就把他扳過來摟到懷裏,輕輕的親吻摩挲。回想昨夜情景,那種無聊無趣如同鈍刀割肉一般,別有一番忍無可忍的痛苦;相比之下,此刻家中輕鬆安靜,真是有如天堂一般美好了。
被窩裏已經足夠溫暖,戴黎民坐起來,摸索著為唐安琪脫掉了衣褲。
昨夜眾人的嘴臉在他麵前一一閃過,他很反感的歎了一口氣,心想:“那幫混蛋真是夠煩人的,看來看去,還是安琪好。”
戴黎民在盛公館打了一夜梭哈,精神上受的刺激很深,在接下來的幾天內,隻要兩人在家,他必要抱著唐安琪動手動腳,仿佛是親愛不夠的樣子。唐安琪被他糾纏的很惱火,皺著眉頭質問他:“馬上都要入冬了,你怎麼還發起春來?”
戴黎民高高大大的站在他麵前,語氣和神情都像是要撒嬌:“寶貝兒,我這不是疼你嘛!”
唐安琪狐疑的看著他:“你少來這套,今天剛剛七號。”
戴黎民抬手捧住他的臉,低下頭“叭”的親了一大口。
時光易逝,轉眼間這一年又過了去。
唐安琪退掉了寫字間,卡車也賣出了四輛,隻保留一輛卡車和一處貨棧。戴黎民看了這副情景,有些失落,感覺生意是走了下坡路,而唐安琪沾沾自喜,卻是說道:“現在這個世道,有本事的大商人全是我這樣子!我若是再高明些,簡直連貨棧都不必留,隻用一個腦子和一張嘴就夠了。”
戴黎民把這話想了想,感覺唐安琪的思想挺有意思。而唐安琪這時又道:“明天你和我去寫字間,把那幾樣家具搬走!”
戴黎民頓時遲疑:“搬走……沒地方放啊!”
唐安琪答道:“我們自己買的家具,犯不上便宜了房東。我已經聯係好了買主,明天不用搬回家來,直接換成現錢。”
“明天我還要去貨棧呢!”
“貨棧不急!”唐安琪說道:“寫字間昨天已經被租出去了,我們得馬上騰出地方來。”
戴黎民現在全聽唐安琪的吩咐。一夜過後,他早早的和唐安琪出了門,一路趕往寫字間。
進入大樓後見到負責人,對方見唐安琪是來搬家具的,便表示十分歡迎:“唉,唐先生,並不是我不通情理,強行催促。租客是新到重慶來的,沒有地方落腳,急得很。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唐安琪聽得莫名其妙:“既然是沒地方落腳,怎麼先租了一間寫字間?”
負責人告訴他:“這位先生滿重慶都沒有找到房子,無可奈何,隻好租到了這裏來。寫字間也是屋子嘛,雖然租金貴一點,但是總比住旅館更合算呀。不瞞你說,這位先生昨夜就已經來這裏過夜了——我跟他交代過,隻是睡覺而已,不會去動房內家具。唉,剛從淪陷區裏跑出來的同胞,受苦受難的,我們能通融也就通融一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