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院中,攥緊了拳。那些能用的人,都是湛恒給我的。他們有些在我府中做下人,有些在湛恒的王府中做下人,還有些在市井之中做些小買賣。平時看著都是毫無關聯的平頭百姓,但在關鍵時刻,他們都是以一當十的死士。

起初湛恒將這些人告訴我,是為防蘇貴妃逼婚。而今,我卻要用他們去營救主子。

素琴直到晚飯過後才回來。她也不被允許出府,幾經輾轉聯係到三十人。我的閨閣之中有小廚房,我讓下人將飯菜端上來給她吃,她一邊狼吞虎咽一邊時不時看看我。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便開口道:“跟他們說,騎馬,配兵刃,三日後在集風亭候著,我大約在正午時分會到。”

“小姐你真的要去?那麼遠的地方?”素琴一臉擔憂:“再說老爺根本都不讓你出門啊。”

“所以是三日後。”我已經打定了主意,三日後慶敏公主出嫁,我要陪同其他幾位公主一起送到宮外,父親不能不讓我前去。集風亭在宮外五十裏的地方,正好為慶敏公主出嫁的必經之路。

素琴見我如此堅決,便也一臉下決心的樣子:“那,我也要跟小姐去。”

“你不能去。”我拒絕:“父親每日的凝神靜氣湯藥,隻有你熬煮得最為恰好,其他的下人都做不來。再說,我將你當妹妹看,我不想你犯險。”

“小姐!素琴也當你是親姐姐,絕不能看著小姐奔赴險境而自己留下安穩度日!”她一臉急切,臉憋得通紅。

我心裏一暖,伸手撫了撫她的臉:“素琴,我這次去,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她著急要打斷我,我攔下她繼續說:“若是我不能回來了,你——就是父親的女兒。”我鄭重地看著她:“你要替我盡孝。明白麼?”

她聽到這最後一句,無奈地安靜下來,雙目微微蘊淚。

這一晚,我難得很快入眠。

可是在夢中,還是不斷見到他。

他拉著我在宮中穿行,避開那些擾人的隨侍,一起藏在某個宮牆轉角處低低地笑,冷不防一個吻就欺了上來。

然而轉眼間,就是滿眼的血紅色,仿佛是他在其中輾轉掙紮,苦苦煎熬。

我突然就驚醒了,恍然之間看到在我床榻邊熟睡的素琴,才知道,這是個夢。

他說過,絕不會在征戰中死去,絕不會讓我孤零零地留在這世上。

我信他。我信他。

我重新攏好被子,不斷地對自己說,我信他。

作者有話要說:

☆、  3

三日之後的清晨,素琴拿來了早已準備好的宮女常服,我穿好之後,又在常服外麵套上今日送嫁所需的衣飾,重重出了一口氣。

素琴看著我額頭冒汗,心疼道:“這麼熱的天,小姐可別中了暑氣。”

我擺擺手:“沒事,我撐得住。到了宮外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脫了外麵的衣服就好了。”

父親打發了五個最強壯的家丁送我入宮,又切切囑咐在宮外等著我一起回府。我明白這是監視,怕我突然跑掉不見蹤影。

我辭別父親的時候,深深行了福禮,父親微微皺眉看了看我,若有所思,卻什麼也沒說。

慶敏公主出嫁,本應由作為兄長的太子引路,隨著西庭來的使者一路送至宮外。可太子身負監國之職,不易出行,於是這引路的人便由隻有十歲的二皇子充當。慶敏本不受寵,但出嫁鄰國事關國體,於是所帶的嫁妝還是非常豐厚的,抬禮的宮人有上千人,跟隨的宮女有八百名,護送的衛隊也有上千人,浩浩蕩蕩地往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