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若不是當初自己硬要時雨成仙,今日也不會有這慘劇。她以為自己可幫助兩個小輩,結果卻是無能為力。桐笙自殺,卻因時雨的毒藥而死,時雨是要救她,因此收了她的魂,不讓她被抓去地府。可是朔夜死了,同樣選擇了自我了斷的方式。
地府有差使到了翠雲山,告知閻君因朔夜、桐笙二人之事而憤怒不已。那時時雨已將自己關在香壇足半月,穀雨隔在那一扇門外守著她,她未出來,穀雨便一步都不曾離開。
翠雲山下的人以為山上一如既往的安逸,閑暇時候還會探討如何才能上山去見仙人,像是仙人的結界似那迷宮一樣,摸清了道路就可輕易上去。俗人總是俗人。
望月將穀雨的三個徒弟接來了,所有人都堆在莊園裏,時雨將自己關了多久,她們便有多久沒有踏出山門半步。
鶯時用著各種辦法好好保存著朔夜的身子,她了解過時雨的過往後不知當不當恨了。若要恨,或許首當其衝的是穀雨,可是穀雨亦可憐,所有人都是可憐。不知恨誰才好,自己唯一的血親不在了,鶯時竟連恨誰也不知道。
終於有一天,時雨打開了那扇門,穀雨欣喜若狂地看著她。她未回之言語,唯獨笑若清波一般。她說:“今日起,我將離開三年,勿要問我去何處,勿要尋我。時至,若見我歸來,我想那時定有個圓滿結果。若我未歸,則視我魂飛魄散,眾人從此都散去,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時雨此言一出,整個翠雲山頓時亂了套。素鯉想起當初長盈離開時的話,那個信誓旦旦說要歸來的人至今杳無音信,眼下時雨出此壯言,激起了她兩行熱淚。穀雨有意阻止,時雨卻說:“當初你何嚐不是丟下我獨自熬過煉骨的慘痛,今日我隻是要還那些罪過,僅僅三年,已經太便宜了。”
“不可!”穀雨奮力阻攔,甚至是不顧顏麵毫不講理去拉扯。但時雨即便功力大損仍是仙,在場哪裏有人可阻撓她半分?不過眨眼,至眾人再清醒,這翠雲山上早已沒了時雨的存在。
三年,盼得三個寒來暑往,那人的生死成了未卜之事。
作者有話要說: 兩年多了,煎熬又煎熬,終於把《廿四年》寫到今天這一章,下次再見麵或許就是完結的時候了,最長也不會長過兩章。總也覺得會爛尾,但爛尾也都認了,我的精力隻能到此為止。
☆、理還亂
將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一直留著,她所親近的人日夜看著會是怎樣的心情?大概旁人見了會驚駭,但對鶯時而言已是唯一保存自己與姐姐之間聯係的方法。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親啊,任她怎樣呼喚也再喚不醒了。
朔夜是救不回來的,她的魂早被閻君扣在地府,即便閻君消氣許她投胎,現世這副身軀也是沒有用去了。
望月曾小心提議讓朔夜入土,鶯時卻險些發瘋一場。有人要埋了她姐姐,哪怕那人是她鍾情的望月也被她痛打一頓。而正因為那是望月,她動手時才沒遇到任何閃躲,隻是由著她發泄,打完了又哭了很久,哭完了又是一陣神情恍惚。仿佛姐姐身死,妹妹也成了一具行屍。
時雨走後兩年,在穀雨的勸說下,素鯉徹底接手了翠雲山。除非時雨回來,否則若說素鯉可做掌門也是可以的。素鯉正式掌管翠雲山後的第一件事,竟是強行捉了鶯時,而後讓人將朔夜好生安葬。
鶯時哭得肝腸寸斷,素鯉卻問她:“你我雖難成仙,但畢竟是修仙之人。於凡人而言人死是不能複生,於你我而言,若大師姐投胎轉世,尋她哪裏困難?眼下你真要抱著這去殼消沉,不如想想以後真的重逢,如何讓她接受她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