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子。
他沒想到謝淳一絲猶豫也無,當即便說好。
這下輪到宣和為難了,他是真的不會啊。
別的東西也就罷了,這畢竟是蟲子,猶豫片刻叫人去架了一口油鍋。
他知道的大部分蟲子的吃法都是油炸,方才摘星樓送來的菜裏頭也有油炸的,總不至於出錯。
下頭的人貼心,食材都處理好了才送過來,所謂的處理就是清洗,去頭去翅,切做兩段,而後醃製。
吃蟲子雖然是他的,但叫別人吃和自己吃是兩回事,自己吃喝親自做又是兩回事。
宣和閉著眼將小竹簍中的食材一股腦地倒進了鍋裏,不斷翻攪,邊上一群人不錯眼地盯著他,生怕哪粒油星子不長眼傷了這祖宗。
油炸的東西往往都很香,沒一會兒油鍋裏開始散發陣陣香味,宣和看了看金黃色的蝗蟲,不知道有沒有隔壁小孩饞哭。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邊上候著的廚子十分心地上前來:“殿下天資聰穎,第一次下廚,火候便掌握地這樣好。火油無眼,恐汙了殿下衣裳,小人鬥膽,願為殿下效勞。”
宣和看了他一眼,這廚子說話還挺講究,也不叫人為難,點點頭讓出了位置,看著他擺盤。
雖然宣和隻倒了食材再順手翻攪了兩下,但隻要他動手了,別說還翻攪了,便是隻站在一旁看著這菜也是他親手做的。
行宮中隨架的大人們聽聞,秦王為陛下洗手作羹湯了,做的還是近來城中風靡的蝗蟲宴,不由得有些疑惑,真這麼好吃?
皇帝都帶頭吃了,嚐試的人就更多了,還有不少人以此為榮,一時間京城的蝗蟲還有些供不應求的意思。
摘星樓這生意一直做到了深秋,京城附近的蝗蟲幾乎絕跡。
今年的夏天格外長,似乎是眨眼間就入了冬,零星地下了幾場雪,積不了半日便都化了。土壤寸寸幹裂,早上起來連霜露都難見。
天氣本就幹燥,偏偏冬日裏還離不得炭火,好在養心殿是鋪了地龍的,入了冬宣和便又開始蝸居不出。
連往年最愛的冰嬉都沒大玩。況且護城河的水位降了太多,今年也沒法玩。
年根底下物價有些上浮,尤其是糧價,今年絕大部分地方受旱情影響,雖有應對,仍舊免不了減產。
好歹是熬過來了。
盡管宣和知道劇情不是不可改的,真的做到了這一步,他還是有些恍惚,仔細想想他做的也並不多,但有些事,隻要提前做好準備,似乎也沒有那麼艱難。
隻是還有明年,明年是最後一年了,隻要熬過去,便是風調雨順。
開年兩件大事,一為春耕,二為科舉。
皇帝率領百官親自耕種,好奇之下宣和也下了地,謝淳小心地扶著他站在犁上,卻見前頭帶著大紅花的牛不知受了什麼刺激,忽然跑了起來,宣和一個沒站穩便向後倒去。
周遭之人紛紛色變,搶步上前想要攙扶秦王殿下,但他們都沒有謝淳快。
宣和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在謝淳懷裏了。
他們周身跪滿了請罪的人,謝淳眼裏卻隻有懷中之人,確定他沒事才叫人起來。
“徹查。”
皇帝親自耕種,這牛自然是千挑萬選的,怎麼會出這樣的岔子。
然而查到最後卻是牛叫蜂蟄了,宣和一時無言,是他倒黴麼?他有些氣不順,謝淳在的時候好好的,怎麼換了他牛就被蜂蟄了?
一時間連帶著看謝淳都有些氣不順,偏偏謝淳對他百依百順,叫人發不出脾氣來。
宣和便吃了三天的桂花蜜藕。
桂花與藕皆不應季,唯獨蜂蜜是山中采的,也算出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