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江瑜自己說的:“我夠獨立了。”,或許是家庭的因素,或許是因為連母親的愛都那麼的虛無縹緲,母子之間的關係都一塌糊塗,他習慣了獨來獨往,從來沒能和別人建立起牢固的關係,也從不自信能夠建立一段關係,牢固到讓其他人犧牲利益,來幫助他,所以一但他和別人的利益產生了衝突,江瑜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退開,省的兩廂難看。
他天生害怕欠人情。
所以江瑜覺得即使他和陸留空這麼熟悉了,陸留空也沒必要為了他,在事業上做出讓步。甚至於陸留空表現出了這樣的苗頭,他還會有一點惶恐和害怕。
——你這樣幫我的話,我沒有辦法回報你啊。
但另一方麵,幫別人的時候,江瑜到沒有猶豫過,不論是班主任罵陸留空的時候主動出來領罰,還是賀陽惡語相向後把他從酒局拽出來,他都做的那麼自然,絲毫不在意後續的回報似的。
陸留空又想起了高中時候大部分同學對江瑜的評價,“刺頭”“混”“不好接近”,但其實所謂的生人勿進隻是一層保護色而已,從而讓他可以避開正常的社交,讓他根本沒有和其他人建立深入關係的機會,甚至於如果不是大學同住,李保保張英才心又太大,他可能一個朋友也不會有。
就像一隻警覺的刺蝟,每一根刺都寒光湛湛,讓你不自覺地想離他遠些,但若你有機會摸上一摸,分明每根刺,都是軟的。
一隻柔軟的小刺蝟。
或許是陸留空沉默的時間太長了,江瑜手有些發抖,但他的聲音竭力維持著平靜:“還有什麼要求,和我說吧。”
陸留空深吸了一口氣,他堵的厲害,像是胸腔被人用力的按住了,連聲音都帶著澀意,他甚至不敢大聲,像一片羽毛覆上易碎的瓷器:“不,我的意▲
“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是不是?”
“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你懂不懂挾恩圖報啊?”
“江瑜……”陸留空從牙縫裏擠出了一段聲音,哽咽裏夾著一點點苦澀的笑腔:“你高中喝進醫院那次,你是為誰擋的酒啊?”
江瑜愣住了。
“我啊。”陸留空扶著牆,難過的渾身的肌肉都在發抖。
他胸腔裏堵著什麼東西,不吐不快,馬上要噴出來似的,往常的鎮定和克製悉數喂了狗。
“我啊。”他閉著眼睛,聲音哽成一片:“你是因為我住的院啊……”
第54章 全世界隻有我發現了
“……怎麼會?”江瑜愣住了:“什麼時候?在哪裏?”
“高二12月27。”陸留空把眼鏡摘下來,無意識的用布擦了擦:“就在被查封的那個酒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你不是一直說安成益眼熟嗎,其實你見過他的。”
這事兒在陸留空心裏藏了好些年,連安成益的名字他都不願意提,他爸說上一句就要翻臉,如今在江瑜麵前說,無異於自剜傷疤。
可是他現在那麼迫切的,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催促一樣的,想把這個傷口重新撕開,剖給江瑜看,仿佛這樣才能證明他的幫助完全心甘情願,也根本不需要江瑜償還似的。
他強壓著喉嚨,使聲線平靜下來:“你見過他,就在你工作的那個酒吧。”
江瑜終於有了一點模模糊糊的印象。
他想起了一個很不清晰的場景,顴骨凹陷的男人抓著陸留空的手,試圖讓他脫掉老舊的校服,然後將一杯橙紅色的雞尾酒懟在他的唇邊,想強迫他喝下去。
毫無疑問的,高二以前,陸留空的人生比誰都順。他有一個尚算美滿的家庭,漂亮的母親,嚴肅但事業有成父親。若無意外,他會依照父母的安排,最好的小學,最好的初高中,然後去海外top的名校讀本碩,最終靠著祖輩的蒙蔭,順順利利的接過家族產業,成為新的雍州頂貴之一。
但就像南區和北區一街之隔,人生軌跡陡然變遷,從家財萬貫的頂貴公子到負債累累的賭徒之子,往往也隻需要一天。
“你想不起來了,好。”陸留空吸了吸鼻子:“我幫你想。”
“那天安成益先到的酒吧,他找了個幽靜的卡座,背後就是你彈鋼琴的台子,我還記得,你那天彈的是a小調的《致愛麗絲》。”
“你換掉了校服,穿白襯衫和西褲,不是很合身,應該是租的。我則在酒吧門口被人堵住了,然後被安成益扯進來——他喜歡玩學生,尤其是好學生,後來都玩到你們雍大去了,你應該知道的。”
“他告訴我我爸還不上錢,於是把我抵給他了,我陪他喝喝酒,債務緩兩個月。”
江瑜皺起眉頭。
他還記得陸留空臥室牆上的獎狀,每次和他父親合影的時候,他都笑的很開心,那是一種無可置疑的崇拜和孺慕,可能在母親因為打牌逛街完全缺席的童年時代,父親對陸留空而言,既可以說是前進的方向,也可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