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急什麼?再過兩個月拔劍也不遲。”
他說的那麼心疼,好像待他以真心。
周楚澤默然無語,自從確定葉逐塵就是洛晨之後,他一開口,便是有事要問,除此之外,幾乎不與葉逐塵說一個多餘的字。
葉逐塵無聲苦笑,喂水吃藥,以內力為他調理氣息,最後用白虎毯將人裹了個嚴嚴實實。暗忖為仆半年,還真當成了奴才的命。
山中日子平靜。
笑忘生每天前往山澗垂釣,周楚澤每天呆在小樓內養傷。
忙上忙下的隻有一個葉逐塵,采藥煎藥施針準備藥浴不提,還要烹製一日三餐。周楚澤體弱,吃的是藥膳,要另外做一份,準備更是精細。除此之外,他還興致頗佳地跟著笑忘生學習釀酒,一日下來得不了閑,從來不練功。
自從回到了縛龍峰,葉逐塵就換下了一身白衣,變成了什麼顏色都穿,唯獨不穿白衣。雖是每天忙碌,連砍柴都要親力親為,然而他如今毫不掩藏自己的風采和武功,做起粗活來,竟都有一種貴公子般的愜意。
多高明的易容和喬裝手段,周楚澤想,他哪裏像當初那個洛晨?
轉眼又是半個月。
身體稍稍康複,可以下樓行走的周楚澤,又一次出手試圖去觸碰無情劍。
這一次他的指尖剛剛碰到了劍柄,旋即被一股強力所震回,急退三步,倒是沒有當場吐血,隻是血氣翻湧之下,仍有一絲鮮血自唇角流了下來。
他身體的一切變化都逃不出葉逐塵的眼睛,當大夫的氣惱:“你這樣折騰自己,反而會令我更晚離開,不是嗎?”
周楚澤抿著唇,冷冷地看著他,仍是不說話。
葉逐塵氣煞,隻能重新琢磨接下來的調理方法。
笑忘生得知後,頗為訝然:“你對待這位師弟,當真是情深意重。”
葉逐塵淡淡道:“師尊的吩咐,我從小到大哪次不從?不過憐他是位美人,於是多加愛護罷了。”
笑忘生道:“你不怕他恨你?”
葉逐塵反問:“我待他當真不錯,卻換來深仇大恨,是有點不甘心……不過話說回來,這世上又有誰值得我害怕?”
笑忘生看了他半晌,苦笑著搖了搖頭,輕歎道:“逐塵,守住本心,世上將無人能桎梏你。”
這話倒算是過來人的經驗。
他若是守住了自己的一顆心,哪裏還會困守在這縛龍峰?
也不知道葉逐塵明不明白此中深意,他隻是拖著調子,笑說:“徒兒謹遵師尊教誨。”
一個月後,立春在即,在葉逐塵當牛做馬地伺候之下,周楚澤的身體果然有了不小的起色,行動自如,略有精力,麵色雖仍是蒼白,但隱隱可見一絲少年的生氣與活力。
葉逐塵把了脈,很滿意:“再過半個月,差不多就能好了。”
他隻滿意了兩個時辰——當天晚上,周楚澤拔出了無情劍。
天下第一劍桀驁不馴,甫一觸碰,幾乎就震麻了周楚澤的一條胳膊。
葉逐塵推門而入時,隻見周楚澤跪在地上,一手死死地握住劍柄,另一隻手卻已經強行握住了劍身。
寶劍鋒利,周楚澤左手鮮血狂流,銀亮的精鋼上立刻覆蓋了一道道猙獰血跡——觸目驚心。
葉逐塵皺著眉,卻沒有伸手阻止。
無情劍天生嗜血,鮮血橫流之後,竟然很快停止了顫動,似乎被周楚澤的血給馴服了。